“上天……”冥细细的揣摩了一下范招的话,而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有那种东西吗?”
“你说的上天,只是夫人告诉你的罢了。”
“你曾亲眼见过?”
“你……”
范招被冥噎的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对一个坚定选择要反叛的人,他真的无话可说。
至于方才的几句,只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罢了。
“她给我的恩惠,我已经还了。”冥又喝了一口酒:“用血和人命。”
“夫人给你的,你永远都还不完!”
范招瞪着冥,沉声喝道:“没有她,你早就……”
“一百七十二。”冥再次开口,又一次打断了范招的话。
范招根本不知道冥在说什么,正在他考虑的时候,冥再次开口:“从我学成至此,一共杀了一百七十二人,都是为她。”
“一百七十二换我一个,够了。”
“我是人,不想一直做牲畜。”
范招不再说话了,无数思绪在他脑中快速穿过,他在想反驳冥的话语。
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出来。
事已至此,他已成了许满仓的阶下囚,任务完成了一半,失败了另一半,那他这枚注定要放弃的棋子,也没什么用了。
这就是死士的归宿,为了主人放弃一切,燃烧一切,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尊严、人格乃至生命。
范招的手段的确骗过了许满仓,也骗过了冥,但他还是有一点想错了。
许满仓,自始至终都不是个只会拼杀的莽夫。
“你活不长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此时冥缓缓起身,将自己的酒壶递到范招嘴边:“喝一口吧,算是了断。”
范招的心有些颤动,他再次抬头,眼中却已没了恨,也没了怨,只有阵阵荧光。
冥算是范招在死士群中唯一的朋友,也算是他唯一敬佩的人。
可现在,他却要真的和这个人道别了。
这一别,必是永远。
范招缓缓张嘴,任凭辛辣清冽的酒水涌入喉咙,随即像一条火线一样灌入胸腔,温暖了他的全身。
“你知道的,想说就说,这不重要。”
冥取回酒壶,又轻声开口道:“许满仓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至于夫人,她想做什么,我也不在乎。”
“留在这是我自己选的,可这个机会,是许满仓给的。”
许是对即将离去的友人最后的话,冥一连说了三句,而后收回酒壶,转身迈步。
“七哥!”
看到冥要离开毡房,范招奋力起身,也不管身上伤口的痛楚,沉声喝道:“你要小心!”
“夫人,派二哥出来了!”
这话让冥脚步微顿,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停顿便再次迈开脚步,大步流星的走出毡房。
冥的离开,似乎带走了范招身上最后的气力。
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床上,此时再次抬头看向上空的帷幔。
月光明亮,可他却看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