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念雪

早上八点半，欧晓南准时将车开进公寓里的停车场。

欧晓南拨通那个家伙的手机，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昨天明明交待让她八点半过来接他，郁闷！

欧晓南按下公寓的门铃。

“门没锁，进！”里面传来龙君昊的大叫声。

欧晓南轻轻一推，门果然开了。

“你在干嘛？”欧晓南皱眉问。

“吃早餐！”龙君昊怀里抱着一个桶装方便面，他低着头，吃力地想用嘴撕开上面的包装。

“用手撕是不是更快点？”欧晓南提议道。

“我手受伤了，不能动！”龙君昊无奈的耸耸肩。

有那么严重吗？欧晓南有些怀疑。

“我看看你的手！”欧晓南走过去，一把抓住龙君昊的手。

“疼！你轻点！”龙君昊怪叫起来。

“切，你比豌豆公主还娇气！”欧晓南冷哼道。

“你早上就吃方便面？”欧晓南忍不住问道。

“一个人住，有东西吃，就不错了！”龙君昊无奈地叹道。

德性！

欧晓南走过去，打开冰箱，冰箱里已经满满放了一堆菜。

“你昨天买的？”欧晓南扭头问。

“不，我妈昨天过来，她买来的，你帮我扔了吧，反正我也不会做饭，这些迟早要扔的！”龙君昊边说，边继续低头撕咬怀里的方便面。

“你还是饶了它吧！”欧晓南一把抢过龙君昊怀里的方便面。

“你帮我撕？”龙君昊蹙眉问。

欧晓南一个投篮，将手里的方便面直直地扔进远处的垃圾筒里。

“我的早餐，我饿呢！”龙君昊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等着！我给你做！”欧晓晓闷声说道，她卷起衣袖，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菜，直奔厨房而去。

龙君昊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门铃突然响了，龙君昊急忙走过去，门打开一条缝。

“君昊，你昨天让我买那么一堆菜带过来，我想了想，你也不会做，妈妈特意赶过来给你做爱心早餐，怎样，感动吧！”叶飘飘满面春风地站在外面。

“哥！我也过来蹭饭吃！”龙君伊探出一个脑袋，笑着打招呼道。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消失！”龙君昊忍声说道。

“我……”叶飘飘还想说什么。

“不想我继续单身，就消失，马上，你们！”龙君昊甩下一句话，用力关上门。

门外的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传说中的热脸贴冷屁股，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做好了，过来吃吧！”欧晓南将一大碗香菇油菜鸡丝面端到玻璃餐桌上，还有一盘木耳，菠菜，芹菜，紫甘蓝等若干素菜拌在一起的凉菜拼盘。

龙君昊用力吞了吞口水。

“快吃啊！”欧晓南催促道。

“我手受伤了，你喂我！”龙君昊大言不惭地说道。

这么大的人，连晓杰都自己吃饭，欧晓南皱起眉头，她坐到龙君昊身旁，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送进他的嘴里。

“面也要吃！”龙君昊眼睛直盯着眼前香气四溢的面条。

“有点烫！”欧晓南挑起几根面条放进小汤匙里，她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把汤匙送到龙君昊的嘴边。

“女人，你是不是也做饭给你男朋友吃？”龙君昊突然粗声问道。

“当然！”欧晓南皱眉道，细想一下，她还从没给林川做过饭。

“不吃了！难吃！”龙君昊突然黑着脸，站了起来。

“难吃吗？”欧晓南夹了一些菜送进自己嘴里，哪里难吃，明明很好吃啊！

龙君昊径自走到床边，他直直地躺到床上。

“你不是说饿吗，怎么又不吃了？”欧晓南皱眉问。

“不要你管！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自生自灭好了！”龙君昊满腹地委屈。

谁要管你了，德性！

“你不是吃醋了吧？”欧晓南笑问道。

趴在床上的男人，一下站了起来，黑着脸，咬牙道：“去公司！”

笑话，他会吃醋？他只是不甘心，他和女人的游戏，只能由他来说停。

很久以前，他曾经输过一次，那是因为他还太愣了。

现在，他不想再输！

女人，五年前，你突然失踪，现在新的游戏又开始了，什么时候gaover，由我来定！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一整天，龙君昊都没出来“骚扰”欧晓南。

除了偶尔她桌上的电话响起，拿起来，只有两个字“咖啡”，语气极其冷漠，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欧晓南煮好了咖啡，送进去，龙君昊也是只顾埋头办公，连抬眼都省了。

五点半了，那个家伙还没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

欧晓南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催他下班，他的车钥匙还在她这里，而且，他说了，手受伤了，不能开车。

里面的门突然推开了，龙君昊走了出来，他不说一句话，板着脸，径自穿过欧晓南的身边，向外走去。

欧晓南急忙提起公事包，跟了出去。

电梯里，龙君昊依然摆着一张扑克脸。

欧晓南倒是神情自若，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这个家伙今天的举止像极了一个没有要到糖果，而闷闷不乐的小孩。

手机响了。

龙君昊看着来电显示，他眉头稍稍一皱，三秒以后，他还接了电话。

听不出是谁的电话，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你先回去，我自己开车。”龙君昊突然闷声说道。

“你手好了？能自己开车了？”欧晓南眨巴着眼睛问，她就知道，他在装病！

无视于欧晓南略微调侃的语气，龙君昊不再说话。

欧晓南耸耸肩，她把手上的车钥匙递了过去。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欧晓南出了电梯，电梯继续往地下停车场降落。

“妈咪！”欧晓杰挥舞着双手，扑了上来。

欧晓南明显吃了一惊，她第一反应朝后望去，幸好身后电梯的门早已合上了。

“南南，我和晓杰想一起过来，接你下班，事先没打电话给你，你，会不会生气？”林川抓抓头发，他一脸的不安。

“当然不会！你去幼儿园接晓杰放学，麻烦你了。”欧晓南微笑道。

“妈咪，快走拉，我饿了！”欧晓杰大叫起来。

“晓杰，想吃什么？叔叔请客！”林川一把抱起地上的晓杰。

“吃披萨。”欧晓杰嚷嚷道。

林川开车，欧晓南抱着晓杰坐在副驾驶座上。

前面是红灯，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欧晓南的视线无意间飘向车窗外，她的心突然一紧，旁边停的竟然是龙君昊的车，欧晓南刚想低头，只是，她的视线一下定格了，龙君昊坐在驾驶座上，只是他一只手轻搂住一个女人的腰，女人的红唇紧贴着他的唇上，欧晓南怔怔地看着，车很快向前开出，在龙君昊松开女人的那一刻，欧晓南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她是念雪……

“南南，你怎么了？”林川关心地问。

欧晓南脸色惨白，她想笑却笑不出来，末了，只能轻轻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答案在五年前就已揭晓了，她只是念雪的一个替身，那么，五年后的现在，她还奢望什么呢？

“君昊，你好久没回家了，是因为我吗？不想看见我，所以，不回家？”念雪轻吐着烟圈。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龙君昊答非所问，他的视线落在念雪面前的水晶烟灰缸，不过才一顿饭的时间，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呵，你关心我！”念雪轻笑出来，掐灭了手中的半截烟，端起面前的高脚玻璃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君昊，我们重新开始，呃？”念雪歪着脑袋问，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你，醉了。”龙君昊淡淡说道。

“醉了，醉了才会说实话啊，怎么样？我们重新开始，君昊？”念雪伸出一只手，她的手覆上龙君昊的手。

“我送你回去。”龙君昊站了起来。

“回去？我不回去了，对了，忘了说了，我不在你家做管家了，我已经辞职了，我没地方去，去你那。”念雪站了起来，她的身体紧贴上龙君昊，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念雪，我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龙君昊冷冷说道。

“为什么？是回不去，还是你不想回去？”念雪仰头看着龙君昊，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落了下来，擦过她的唇瓣，苦涩苦涩的。

“我送你去酒店。”龙君昊搀扶着念雪向外走去。

“为什么要去酒店，不去你那里？”念雪喃喃问。

“我不带女人回家。”龙君昊淡淡说道，只是他的脑中突然闪过欧晓南，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冷漠，她的恶作剧……

念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低头看着她，可她在他的眼里看不见自己。

“你们都喜欢她。”念雪推开龙君昊，冷冷道。

“上车，我送你去酒店。”龙君昊打开车门，他刚才突然晃神了，他没注意到念雪脸上的异常，也没听到她讲什么。

“不要你送，我自己打车。”念雪生硬地说道。

“你自己能行？”龙君昊问道，只是，一句礼节性的问，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心。

“能行。”念雪无所谓的笑笑，只是她的笑容里再没有了以前的不羁，有的只是淡淡的苦涩。

“那你路上小心，回家给我电话。”龙君昊匆匆交代完，他迫不及待地上车离去。

他的关心太客套了，太生疏了，太冷漠了，他甚至都等不及送她上出租车，他就那样急冲冲地离开了。

君昊，如果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你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后悔？！念雪心中突闪过这样的疑问。

欧晓杰躺在床上，欧晓南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童话故事集》，她轻念着里面的故事，晓杰的眼睛越睁越小，直至最后完全合上。

欧晓南放下手里的书，轻轻给他掖好被角，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

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欧晓南换上睡衣，她趴在床上，龙君昊和念雪亲吻的画面一直定格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混蛋！色狼！臭男人！”

欧晓南用力摔打着床上的枕头，她的牙都快酸掉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欧晓南闷声道，她现在心情很差。

“女人，出来！”龙君昊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睡了，有事明天再说。”欧晓南没好气地说道。

“出来，我在外面。”龙君昊继续命令的口吻。

“什么外面？”欧晓南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来，她走到窗户边向下望去。

楼下，龙君昊正仰着头，显然他不知道具体哪一栋才是欧晓南的家。

“女人，看到我了吗？”龙君昊轻笑道。

欧晓南急忙从窗户边退了回去，她重新坐到床上，“没有，我要睡了。”欧晓南一下挂断电话。

手机又响起，同样的号码，欧晓南直直地看着手机，她就是不接！其实，她可以直接关机的，不过，她没有。

手机断断续续响了有五分多钟，然后便没了声响。

大约安静了一分多钟，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女人，我想你了！”欧晓南盯着手机上的短信，心，没来由的悸动起来。

外面，龙君昊斜靠在一幢房子的阴影里，西服随意披在肩上，他悠悠地吐着烟，地上落了一地的烟蒂。

欧晓南在楼道口站了半天，终究，没忍住，还是走了过去。

“你来了。”龙君昊掐灭了手上的烟，他走上前拉起她的手。“什么事，说！”欧晓南抽回自己的手，很不耐地问。

“陪我走走。”龙君昊霸道地再次抓住欧晓南的手，拉着她，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你发什么疯，也不看看几点，快半夜两点了！”欧晓南想抽回自己的手，只是，被他握着，紧紧的，竟抽不出来了。

“喂，我还穿着拖鞋呢。”欧晓南声音慢慢变低，听起来有点像在撒娇，她还穿着睡衣，外面就套了一件外套，脚上还踩着拖鞋，可是，现在，就这样被他拉着，走到了马路上。

龙君昊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欧晓南看。

“你看……”刚说了两个字，她的声音很快被一双急不可耐的嘴唇堵住，这一吻极度霸道、极度富有侵略性，淡淡的酒味，混杂着烟草的味道，飘进了欧晓南的嘴里。

她一时竟忘了要推开他，任由他的舌头溜进她的嘴里肆虐缠绵……

直到怀里的女人不能呼吸，龙君昊才松开了她，“我教过你接吻时，如何呼吸，你怎么又忘了？”他皱眉问道。

去死！欧晓南用眼神杀死他，她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女人，我们别闹了，搬回公寓，好不好？”龙君昊从后面一把抱住欧晓南，头枕在她肩上，轻声问，语气里隐约还带着一丝哀求。

“不要！”欧晓南一口回绝，晚上，他还和另一个女人腻在一起呢，现在又过来找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搬回公寓，搬回公寓，搬回公寓……”龙君昊一边又一边地重复着，他是在撒娇，还是在耍赖？

“念雪呢？”欧晓南突然问。

“我们只是朋友，仅此而已！”龙君昊认真说道。

朋友，朋友会抱在一起互啃吗。

“你晚上干嘛去了？”欧晓南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没干嘛，吃饭，聊天，然后，就过来找你了。”龙君昊含糊其辞说道。

“你是陪念雪吃饭，聊天吧！”欧晓南推开龙君昊，她盯着他，冷冷问。

“你跟踪我？”龙君昊闷声问，他脸上的笑，一下褪尽。

“我没有那么无聊，只是，不小心看到你们在车上，而已！”欧晓南淡淡说道。

“你回不回公寓？”龙君昊阴沉着脸，他似乎竭力在克制着什么。

“不回！”欧晓南大声说道。

龙君昊突然转身，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欧晓南转身朝小区走去。

两个人顺着相反的方向，各自朝前走去，谁也没回头。

早上，欧晓南先送晓杰去幼儿园，然后再打车去公司。

“昨天这个酒店着火了，好像是有客人在房间里面。”出租车经过一酒店的时候，司机突然说道。

欧晓南抬眼望去，果然，酒店上面一片狼藉，黑黑的，都烧焦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再怎么，也不能寻短见啊！”司机自言自语道。

欧晓南微微一笑，自杀？这种感觉不陌生，曾经，她也想过要自杀，只是，这都是很久远以前的想法了，现在，她的心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承受任何的一切。

走进办公室，欧晓南先煮好了咖啡，然后，就坐了下来，对着电脑发呆。

欧晓南发现，她来这里上班，只是个摆设而已，公司里没任何事是需要她做的，就连那所谓的广告文案，欧晓南也不拿它当回事了，因为，她不止一次发现，她幸苦写出来的东西，全被龙君昊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让她来这里上班，只是因为，他想看到她？！

这样想着，欧晓南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即使，每天只是帮他煮咖啡，她依然还是坚持早九晚五的赶到公司，勤勤恳恳地上着班，不迟到，不早退。

已经十点了，龙君昊还没到公司。

实在无聊，欧晓南干脆在键盘上随意敲着一些字，她好久没写剧本了，现在正好可以构思她的下一个剧本。

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动，越写越顺，忘记了时间，直到季枫走进来的时候，欧晓南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