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送你去地狱

密闭的审讯室里，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审问着坐在对面的欧晓南。

他们好像问了很多问题。

欧晓南呆望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欧晓南！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女警察怒了，她用力拍了拍眼前的桌子。

天都快亮了，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早上，欧晓南被带出了审讯室。

“欧晓南，你的律师来了，你可以走了。”女警察恨声说道。

律师？是君昊来接她了？欧晓南一下抬起头。

“南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刚听到消息！”林川快步走上前，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律师。

欧晓南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他怎么可能来接她回家呢？

“南南，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宝妈肯定会没事！”林川一脸疼惜地看着欧晓南。

宝妈，宝妈，欧晓南突然想起宝妈，她不相信宝妈会做这种事，每次拍片，都是找的演员，根本就不可能……可是，伊伊，真的出事了，谁会忍心去伤害伊伊？！

“南南，我们走吧！”林川刚想伸手搂住欧晓南，欧晓南不知觉地向后退了退，林川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放了下来。

欧晓南低着头走出警局。

“南南，出了这种事，你也回不去了，要不，你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宝妈回来了，你再搬回家？”林川小心翼翼地问，很明显，他已经知道受害者和欧晓南的关系了。

欧晓南摇摇头，拒绝了。

晓杰还在那里，她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小生命，还有他，她不想就这样放开他的手……

一辆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了下来，欧晓南的眼睛立刻闪出光亮。

她飞快的跑上前去。

龙君昊坐在车里，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他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欧晓南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车里。

龙君昊冷冷扫了一眼站在车外面的林川，随即发动车子离开。

“君昊，对不起……”欧晓南低着头，弱声说道。

虽然，她知道她的这一句对不起，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龙君昊直视着车前方，淡淡说道。

欧晓南扭头看着窗外，眼泪静静地滑过脸颊，他没有发脾气，没有暴怒，而是，用最客气和淡漠的语气和她说话……

回到别墅，晓杰已经被阿姨送去幼儿园了，对于，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他还浑然不知。

叶飘飘和龙瑞霖，还有念欣都没回来，他们还待在医院里。

“饿了吗？”龙君昊双手插在口袋，看着欧晓南。

“不饿。”欧晓南摇摇头，她的脸惨白如纸，一侧的脸颊微微肿，上面还清晰地印着叶飘飘留下来的手指印。

“那你回房间休息一下。”龙君昊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君昊！”欧晓南一下从后面紧紧抱住龙君昊，她宁愿他骂她，哪怕打她，她也不要他这样，很客套地对她，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有事？”龙君昊转过身，淡淡问。

欧晓南抬头望着他，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脸颊。

“你在恨我？”欧晓南抽泣着问。

“没有，为什么要恨你？”龙君昊嘴角挂起公式化的微笑。

欧晓南低下头，不去看他脸上客气而生疏的笑容。

“回房间歇着去吧。”龙君昊淡淡说道。

欧晓南点点头，她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单薄无助的背影，直刺得某人的眼睛生疼，龙君昊握紧拳头，他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转过身，大步离开别墅。

睡梦中，欧晓南被一阵哭叫声吵醒了。

“为什么还要带这个女人回来，让她滚，让她滚！”卧室门口响起了叶飘飘的大吼声。

“别闹了，晓杰快放学了。”接着是龙君昊的声音。

“飘飘，晓杰还是个孩子，而且，她肚子里又有孩子了。”龙瑞霖隐忍的声音。

“好！等她一生下孩子就让她滚！请最好的律师，我要那个欧宝宝死，让她偿命，君昊，你去办，我，我一刻也不想等……”叶飘飘近乎崩溃的声音。

“好！”龙君昊简短的回答声。

接着，一切又都安静下来。

欧晓南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原来，他接她回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脸疲惫的龙君昊走了进来。

欧晓南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紧闭着眼睛。

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一双手臂从后面牢牢环住欧晓南。

“南南，睡了吗？”龙君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欧晓南用带着鼻音的声音答应道。

“公司有事，我要去国外一段时间。”龙君昊轻声道。

欧晓南的眼睛一下睁开了，他走了，她该怎么办，她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去多久？”欧晓南转过身，一脸紧张地盯着龙君昊。

“不知道，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更长。”龙君昊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欧晓南弱声问。

“不行，我是去工作。”龙君昊淡淡说道。

欧晓南低垂下眼帘不说话，他说过，他去哪里都要她陪着，那，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下个月九号，我会赶回来，我们婚礼不会延期。”龙君昊继续说道。

婚礼？她和他还会有婚礼吗？

“我承诺过你，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龙君昊伸手轻抚过欧晓南的脸。

原来，他只是想实现那个承诺。

“你，不必非要这么做，婚礼，没有也没关系。”欧晓南低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龙君昊的脸一下阴沉了。

“你接我回来，只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生下，我会离开。”欧晓南苦笑道。

“你就这样想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龙君昊怒声问。

欧晓南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随便你，你不想要婚礼，那我取消婚礼，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去打掉！你想走，就走，没人会拦着你！”龙君昊甩下一句话，起身大步离开房间。

欧晓南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二天一早，龙君昊就走了，念欣也离开了。

整整一个月，欧晓南天天盯着手机，可是，他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给她发过一条短信。

那个所谓好日子的九号也很快过去了，当然，没有任何婚礼。

欧晓南的肚子越来越大，她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她在别墅的日子像坐牢，她几乎是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到饭点，佣人就会送饭菜过来。

晓杰和爷爷奶奶的感情越来越好，他现在，即使一整天都见不到欧晓南，他也不会哭闹。

叶飘飘正努力一点一滴地把晓杰从欧晓南的身边抢走。

欧晓南每天做的事，就是站在房间里的阳台上发呆，她很瘦，几乎比怀孕前还要瘦，除了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再也没有任何孕妇的样子。

“你过来一下。”叶飘飘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欧晓南转身，她挺着大肚子慢慢走进房间。

“你去君昊的公寓看一下，好久没人住了，看看有没有要打扫的地方。”叶飘飘将手里的钥匙递给欧晓南。

欧晓南默默接过钥匙，她好久没出去了，她甚至连产检都省了，她现在就整天躲在房间里自生自灭。

出了电梯，欧晓南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门口放着两双鞋子，男人和女人的鞋子，欧晓南的心莫名的一紧，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地上的衣服散了一地，大床上，男人和女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他们睡得很沉，就连有人进来，也没能吵醒他们。

欧晓南怔怔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他说他出差了，大概，这两个月，他都是在这里出差的吧，念欣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突然出现的欧晓南，她微微一笑，她起身走下床，她身上什么也没穿，欧晓南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念欣径自走进洗手间。

欧晓南转身，飞快地离开公寓。

她像蜗牛一样，继续躲进她的壳里，然后自生自灭。

龙君伊已经出院了，她现在看见欧晓南，就像看见仇人一样。

晚上，欧晓南用完晚餐，她继续站在阳台上发呆，房间里黑黑的，她现在基本都不开灯了。

“欧晓南，你不下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庆祝？”龙君伊走了进来。

“……”欧晓南继续盯着外面。

“你还不知道？欧宝宝今天被枪决了，呵呵，警察没通知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啊，奥，我想起来了，我哥哥请了最好的律师，大概连死囚最后的权利都给剥夺了……”龙君伊尖锐的声音响起。

欧晓南慢慢蹲到地上，她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龙君伊用力甩上门，扬长而去。

“南南，你怎么了？”龙君昊盯着蹲在阳台上的女人。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欧晓南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吃力地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长了，她的双腿都麻了。

一双强健的手臂从后面将她环住。

“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欧晓南淡淡问。

“嗯，我刚下飞机，南南，好想你！”龙君昊把头深深埋进欧晓南的长发里，用力嗅着她的味道。

“我累了，想睡觉。”欧晓南轻轻推开他。

“我陪你！”龙君昊一把横抱起眼前的女人，他的眉头突然一皱，她好轻，轻得几乎让他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南南，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为什么这么瘦？”龙君昊将欧晓南轻轻放到大床上，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蹙眉问。

“我也不知道。”欧晓南闭上眼睛，淡声说道。

龙君昊在欧晓南的身边躺了下去，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温柔，仿佛，他从来没和她说过那些话，仿佛，他们之间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他今天不曾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被他搂在怀里，欧晓南一直僵硬着身体，她几乎是一动不动，一样的人，一样的怀抱，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一样的温暖。

“南南，手上的戒指怎么摘下来了？”龙君昊柔声问，他注意到，她的手上没了戒指。

“嗯，手变粗了，戴不下了。”欧晓南不知觉地把手缩进被子里。

“南南，你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那天不该说那些话，你原谅我，好不好？”龙君昊凝视着怀里的女人，为什么，他总感觉，她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没有，睡吧，我累了。”欧晓南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好想哭，好想问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剥夺她见宝妈最后一面……

龙君昊回来后，就几乎一直陪在欧晓南的身边。

欧晓南还是整天窝在房间里，不愿出门，她在等，等孩子生下来，等一切的了结。

从公司回来，推开卧室的房门，这个女人又呆站在阳台上。

龙君昊握紧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他一直在隐忍，这段日子，她对他很客气，很生疏，很冷淡，她甚至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伊伊出事，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怪她，这事，本来和她也没有关系。

“南南，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龙君昊走上前，他直视着欧晓南的眼睛，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你回来了。”欧晓南如梦初醒般，她淡淡一笑。

“南南，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呃？”龙君昊急切地问。

“什么也没想。”欧晓南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丝毫没有进入她的眼底。

“该死的！你又在敷衍我！”龙君昊低吼出来，他一拳砸在了墙上。

欧晓南微微一怔，自伊伊出事后，她还是第一次看他生这么大气，他在气什么？她都已经放手了，甚至，她已经打算连晓杰也放弃了，晓杰在这里，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看到这个女人一脸的漠然，龙君昊突然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肆虐地到处搅动着，他讨厌她现在的冷漠，冷淡。

欧晓南几乎快窒息了，她伸手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她只能用力咬了下去，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来。

感觉到舌尖突然的刺痛，龙君昊一下松开了她。

“怎么，现在，连亲都不让我亲了？”龙君昊黑着脸，咬牙问。

欧晓南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扭过头，不去看他。

“你是我老婆，伺候我，是天经地义的事！”龙君昊大吼起来，他只是才吻了她一下，她竟然哭成个泪人？！

“还不是。”欧晓南冷声道。

“你再说一边。”龙君昊近乎咬牙切齿地问。

“还不是，我还不是你老婆。”欧晓南转过身，她看着龙君昊，一字一句地说。

龙君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一把抱起眼前的女人，大步朝房间里的大床走去。

“放我下来，你要干嘛？”欧晓南大叫起来。

“不是我老婆，呃？”龙君昊冷笑道，他将欧晓南扔到床上，一把撕开她身上的衣服。

“我，我怀孕了，你不能碰我！”欧晓南伸出双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

“现在有六个月了，我问过医生了，可以碰，不要担心，我会轻点。”龙君昊的唇一下落到欧晓南的唇瓣上。

欧晓南怔怔地看着他，他，他竟然为这种事，去问医生？

“白痴！闭眼！”龙君昊冷哼道。

欧晓南忘了要挣扎，她一下闭起了双眼。

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很不方便。

龙君昊从后面缓慢地进入她的身体里，他有好几个月没碰她了，她的味道，她的身体，让他痴迷，他竭力控制着节奏，他没忘记，她现在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欧晓南的额头冒出一些细细的汗珠。

“南南，累吗？”龙君昊轻咬住欧晓南的耳垂，柔声问。

“不累。”欧晓南低垂着眼帘，她的脸通红，她好不容易下定要离开他的决心，顷刻之间，又崩塌瓦解了。

“南南，告诉我，为什么生气？”龙君昊伸手轻轻擦去欧晓南额上的细汗。

“你，你真的去出差了吗？”欧晓南低声问。

“对，我今天刚回来。”龙君昊柔声说道。

欧晓南紧咬住嘴唇，泪水不可抑制地滑落下来。

“南南，你怎么了？”龙君昊心疼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今天，你妈让我去你的公寓，我去了……”欧晓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龙君昊微微一怔，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念欣和我一起出差，下了飞机，她说要回公寓住，我开车送她去了，然后，我喝了点水，头有些昏，我就在那里躺了一会儿，不过，我和她什么也没发生，我发誓！”龙君昊信誓旦旦地说道。

欧晓南低头不语，那个念欣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中作梗了，难怪她今天过去，他会睡得那么死。

“南南，你不信我？”龙君昊脸上掠过一些痛楚。

“我相信你，宝妈，你是不是找律师，所以她才会那么快被，被……”欧晓南难过得说不下去。

“我没请律师，我出国了，宝妈她怎么了？”龙君昊一脸诧异地问。

欧晓南把头埋进龙君昊的怀里，她失声痛哭起来。

“南南，我会陪着你，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就搬出去……”龙君昊轻轻拍着欧晓南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伊伊的事，你不怪我？你不恨我？”欧晓南哽咽着问。

“傻瓜，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龙君昊无限宠溺地说道。

“君昊，我以为，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欧晓南难过得不能自已，这三个月，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南南，以后有事不许藏在心里，告诉我，知道吗？”龙君昊伸手轻抚过欧晓南的长发。

“嗯！”欧晓南用力点点头，幸好她说出来了，幸好，她问他了，否则，他们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预产期越来越近，龙君昊每次都会亲自陪着欧晓南去医院做产检。

欧晓南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双腿全肿了，龙君昊每天都给她按摩着酸疼的双腿。

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让她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终于，如期，欧晓南顺产下一个八斤六两重的男婴。

今天龙君昊没过来看她，欧晓南躺在医院里的床上，她怀里抱着粉粉的婴儿。

病房的门突然推开了，林川拿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

“林川，你怎么来了？”欧晓南一脸诧异，自那次在警局见过林川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林川走过去，他把鲜花插在旁边的花瓶里。

“你老公没来？”林川突然问。

“嗯，还没有，可能马上就来了。”欧晓南忍不住向外望去，平时这个时候，龙君昊早就过来了。

“我，好像，听说，晓杰不见了，他昨晚就没回家。”林川悠悠说道。

欧晓南身体一颤，她的脸一下白了，“君昊，没告诉我，我，我要回家。”欧晓南急着想起身下床。

“南南，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你听完再决定，如何？”林川直视着欧晓南的眼睛，淡淡说道。

“林川，你别开玩笑了。”欧晓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龙君伊，宝妈，现在轮到晓杰了，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林川双手口袋里，淡淡问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欧晓南双唇直发颤。

“因为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想要的，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林川轻轻蹙眉。

“你，你是疯子……”欧晓南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

“既然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如何？”林川轻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