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忘了,他们从认识一起执行任务起,他跟马克他们就是这种联系方式——有事才打电话,不打电话就是没特殊情况。
薄司泽突然起身推开椅子,外套搭在肩上。
都没跟伊莱莎说一声,就从政府大楼里出去了。
*
楼外雨丝淅淅沥沥敲打窗户,窗外黑成一片。
知知站在窗前徘徊。
九点半,菲佣进来送药。看着她把药吃下去,坐上床,盖上被子,才关灯离开。
知知身上滚烫,还发着低烧。不过这三天的精心调养——每天有医生上门看诊,有营养师在屋子里做饭,有佣人照顾她的日常。
不管从身体状态,还是心理状态,她都平稳了许多。
这些天,她跟马克的对话并不多。
但两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的事儿。
他一贯不太控制她,要是她不想吃饭不想吃药,东西就放在那里,她想通了就回去吃,犯不着他强迫。
他也允许知知出房子,去海边走走。
反正关在屋子里,没病也会憋出病。
出去看看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能还好的快一点。
当然,在允许知知出去的散步的时候,也提前跟她强调过。
“他还没说要放你走,你最好也别动那个心思。”
马克说这句话的时候,知知就觉得他挺可恨的,跟那个坏蛋是一丘之貉。
但她也没表示抗议。
仿佛是接受了这个协议。
由于这几天,知知都表现的很乖。马克也知道她性情温顺,渐渐就看她不那么紧。
当然,看她不紧也是有初步判断的。
这别墅远离城市,周围除了沙滩就是荒郊野岭,没有车要离开这里靠走要走两个多钟头才可能找到人烟。
此外,她身体还没好完,现在走路都只能慢慢的走。每天还在发低烧。
这种身体素质,她也不可能真的走得远。
越是觉得她不会去犯这个傻,偏偏她就真要去做这种虎口拔须的事。
等到屋里的人都睡了,她手里提着拖鞋,光脚偷偷下楼。
路过马克的房间时,里面灯关着,她知道他警觉心很强,所以都没走从他屋门前路过的那条路。
而是选择走厨房,翻厕所窗那条路。
外面就是沙地,知知脚尖轻轻踩在沙子里。然后咬着牙一迭一迭的往外走。
白天出来散步的时候,明着是在看海,实际上她把周遭的路况在心里认真记了记。
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她不知道他们不放她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肯定是要逃离这里的。
雨不算大,雨声清晰地敲打在耳边。知知一路埋头从沙滩走到了马路上,四周很黑,沿路的动植物在雨夜里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知知抱着胳膊,咬着牙,慢慢的挪着步伐。
总会找到人帮忙。
总不可能一直走下去都是黑夜。
她是这么想着,支持着她往前走。兴许是福至心灵,前方道路尽头散来一地银白灯光。
她伫立在原地。
灯光由疏散变为凝聚,是两道明晃晃的车灯。
车灯直接罩住了知知,她成为那条路上格外清晰的一道标志。
逆光里,知知也看到是有人开车经过这里。激动到热泪盈眶。
她加快了点步伐,一边挥手,一边出声正要喊“救命!”
那车子也放慢了速度,朝她缓缓驶来。
当知知走到车挡风玻璃前头,与车头之间仅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她突然停住脚步,车也彻底停了下来。
此时,她表情才产生了细微变化,像看到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所有看到希望的狂喜,瞬间化为恐惧上演的失望。
整个身体都不能控制的颤抖。
坐在驾驶座里的人,两只手肘趴在方向盘上。
嘴角平直。
微微眯了一下眼,里头闪着冷漠的光。
他本来是个极其英俊的人,微笑起来时,有让人为他疯狂的魅力。
可是不笑的时候,则格外的暴戾严酷,充满了像是恶狼即将扑上来的危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