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吴敏和杨新三人拖着仿佛有千钧重的脚步,面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绵软地从卫生院缓缓挪回知青点。天空中那细密如丝的雨幕不知疲倦地飘洒着,织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又沉重的氛围之中。
王月娇弱无力地倚着杨新,眉头紧紧蹙着,那原本清秀的眉毛此刻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眼神中还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恐惧,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瑟瑟发抖。她的嘴唇毫无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双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随着步伐的移动无力地晃动着。吴敏则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一绺一绺的,发梢还不断地滴着水珠。衣服上沾满了泥水,星星点点的泥渍仿佛是一幅凌乱的地图,显得狼狈不堪。
他们刚踏入知青点的大门,正坐在屋檐下纳鞋底的刘芸抬眼瞧见了他们。刘芸那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手中的活计,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叉腰,胸脯一起一伏,斜着眼睛,撇着嘴大声讽刺道:“哟,你们这几位可算回来了!当真是饿疯了吧,连毒蘑菇都敢往嘴里塞,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蠢货!瞧瞧你们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月听到这话,身子如触电般剧烈地微微一颤,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那晶莹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挣脱眼眶的束缚,滚落下来。她用手轻轻扯了扯杨新的衣角,手帕一角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缠绕着,肩膀微微缩着,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杨新哥,你看刘芸姐又在说我们了。”一边说,一边用手帕轻掩嘴角,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恰似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柔弱得让人心生怜惜。然而此刻王月的心里却在想着:哼,打起来才好呢,让你们互相伤害。
刘芸见此,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转而对着吴敏骂道:“还有你,吴敏,你就是条尾巴狗,以前喜欢跟着我,看我没利用价值了,就跑去巴结王月这个狐媚子!”
吴敏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手指直直地指向刘芸,怒吼道:“刘芸,你胡说八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刘芸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和鄙夷,继续说道:“我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个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东西!以前在我身边阿谀奉承,现在看王月有点风头,就立马转了风向,你还要点脸不?”
吴敏被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冲过去就要动手,嘴里大声喊道:“刘芸,我今天跟你拼了!”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吴敏发了狠,一下子把刘芸按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就往刘芸身上招呼。刘芸也不甘示弱,拼命地挣扎着,双手不停地乱抓,想要反击。
杨新和王月在一旁惊呆了,杨新最先反应过来,他赶紧冲上去,试图拉开她们,一边拉一边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这样打下去会出大事的!”王月则看似着急地劝着:“别打了,别打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可心里却巴不得她们打得越凶越好,最好两败俱伤。
王月则被吓得花容失色,站在原地不停地抽泣,声音颤抖地喊道:“别打了,会出事的!求求你们别打了!”
然而,此时的吴敏和刘芸哪里还听得进去,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地上的泥水被溅得到处都是,整个知青点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大队长听到这边的吵闹和打斗声,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一脸怒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
可是吴敏和刘芸根本不听,依旧沉浸在激烈的厮打中,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对方。
大队长气得脸都红透了,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用力地把吴敏从刘芸身上拽起来,大声呵斥道:“你们这像什么话!还有没有点纪律!这里是知青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吴敏和刘芸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头发凌乱得像鸡窝,衣服也被扯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脸上都有一道道抓伤的痕迹。
大队长看着她们这副狼狈的模样,又气又无奈,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说道:“你们几个,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成何体统!罚你们去喂猪,好好反省反省!”
吴敏喘着粗气,满脸的不服气,说道:“大队长,是刘芸先挑事的!她骂得太难听了,我实在忍不住!”
刘芸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道:“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你就是个暴力狂!”
大队长眼睛一瞪,吼道:“都别吵了!再多说一句,罚得更重!”
吴敏和刘芸听到这话,都不敢吭声了,只是狠狠地瞪着对方。
杨新见势,赶紧说道:“大队长,我们知道错了,一定好好反省。”
大队长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王月还在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杨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咱们先去喂猪吧,这也是咱们应得的惩罚。”
吴敏哼了一声,朝着刘芸狠狠地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
刘芸也回敬道:“你等着,这事没完!”
几人不情不愿地朝着猪圈走去,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到了猪圈,那股刺鼻难闻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王月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眉头紧皱。吴敏则嘴里骂骂咧咧地开始干活,一边倒饲料一边抱怨:“都怪刘芸那个泼妇,害得咱们来这受罪。这味道,真是要把人熏死!”
吴敏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地捂着鼻子,另一只手远远地指着饲料存放的地方,站得老远,身子还往后仰着,冲着王月喊道:“王月,你去把猪食桶拎过来!”
王月心里一紧,面露难色,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双手揪着衣角说:“我......我不敢,那桶看起来好脏,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杨新见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饲料存放处。那饲料桶又大又沉,杨新弯下腰,双手紧紧握住桶沿,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拎起来,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杨新把猪食桶放到猪圈旁,对吴敏说:“你来倒猪食吧。”
吴敏瞪大眼睛,生气地双手叉腰,头一扭说:“凭什么是我?这又臭又脏的活儿,我才不干!”
杨新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刘芸,说:“刘芸,你来倒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