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善一双眸子温柔悲悯,只唇角却始终噙着抹压不下的弧度。
他连败于沈舒意之手,倒是尝尽了接连受挫、求而不得的滋味。
没想到,她那么聪慧的人,倒也有今日。
果然世间没有人是常胜将军。
察觉到娄玉兰的视线,他沉声道:“沈小姐日后,必将艰难,得娘娘厌弃,必会受京中贵女厌弃,既受厌弃,必是德行有损,婚事自会不顺。”
而一个女人,若是婚事不顺,想必终其一生,也就尔尔。
萧廷善清楚,沈舒意不会是那种安分守己、甘心居于内宅之人,可自古以来,出嫁从夫,沈舒意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说话间,几个板子再度落在了沈舒意身上。
只不过,相较于最初的那几个板子,沈舒意倒觉得痛感似乎减轻了许多。
她轻轻勾起唇角,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板子落于身上,看似相同,却大有学问。
这些侍卫,长年累月同这些打交道,自然拿捏的好轻重。
所以沈舒意清楚,最初那几下是实打实的,眼下的,却不至于再伤筋骨。
太后虽介意她的僭越,却亦觉得她脾性同长乐相似,故而想试试她的性子。
萧廷善又咳嗽了几声,看向沈舒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意。
沈舒意,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日?
只不过,她那样的人,真的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快意之后,萧廷善冷静了几分,又觉得事情未必会这样简单。
可若不是如此,他实在不懂沈舒意在做什么?
又有什么值得她一个名门贵女,愿于寒风中受此责罚,沦为笑柄?且她得罪了太后,又如何能够翻身?
除了秦家一行人,沈静语亦是得了消息。
大抵是不相信沈舒意会挨板子,沈静语头上戴了厚厚的毡帽,寻了处无人的矮坡,远远瞧着这边的动静。
直到确信那人就是沈舒意,沈静语才冷笑出声。
原来沈舒意也会失手,原来她也不过就是个凡人……
莫名的,沈静语觉得自己满身满脸的痛意,都像是得到了慰藉。
“小姐,快些回去吧,太医说您受不得风。”抱琴忍不住开口。
沈静语收回视线,淡淡道:“回吧。”
*
谢璟驰赶到时,沈舒意已经挨的板子已经过半。
她薄唇紧抿,脸色苍白,因着出了不少冷汗,萧瑟的寒风里更觉得有刺骨之痛。
毕竟侍卫再怎么留手,那也是实打实的板子。
沈舒意心中默数,只剩最后三下,她微一侧头,便见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站在人群前面。
为数不多的枯叶挂在枝头,于寒风中摇摇欲坠,炽烈浩荡的暖阳笼罩于男人周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影。
谢璟驰神色冷肃,不久前苍白的俊脸此刻深沉冷厉,哪有半点此前虚弱无赖的模样,倒如初见般深不可测、不好接近。
对上那双晦暗莫测的眸子,沈舒意忍不住想,谢璟驰可真爱美,这么会功夫,竟又换了套衣服。
但不得不说,这人实在养眼。
果然,美色止百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