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久久没有做声,不由得回忆起怀瑾和承璋小时候,两人本就是亲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不必多说。
那时她在宫中的日子艰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护得自己的几个孩子周全。
可到后来,她被推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而她的孩子们,也只剩下陛下一人……
太后轻声道:“承璋小时候和怀瑾的关系极好的,两人手足情深,一个受罚,另一个总是要站出来护着。”
沈舒意轻声道:“娘娘,世间万事,沧海桑田,何必执着于过往。”
人都是会变的,唯有变才是永远不变的。
她体会过曾经亲密无间、最后却反目成仇的滋味,但或许乾武帝该庆幸,他的哥哥到死也仍旧是挂念着他的。
太后轻笑了笑:“说来让人笑话,哀家倒是不如你想的通透。”
沈舒意柔声道:“臣女也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真到了自己身上,一样要着相。”
太后没做声,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象牙珠串。
沈舒意再度道:“没人比您更了解陛下和先二皇子,您不妨想想如何能化解两人的嫌隙,比如…两人是因为什么而疏远的?或者…先二皇子可曾留下些什么证明对陛下的感情……”
太后唇瓣轻抿,虽未做声,却看得出确实在回忆。
沈舒意没再多言,话说到这,已经足够。
她知道于太后而言,最大的遗憾就是她贵为太后,却再不能为曾经死去的儿女做些什么。
所以,若能做些什么让她减轻自责,她必会不遗余力。
坦率讲,前世太后娘娘对她不错。
只不过后来…太后怀疑她参与到萧鹤羽和萧允诚的死,才逐渐对她淡了下来。
毕竟太后于她再怎么亲近,她也终究比不得真正的龙子皇孙。
何况,她帮的是萧廷善这个同太后全然没有半点感情的皇孙,太后于他行些方便大可算作这些年的补偿,可萧廷善若害死其他皇子,力争皇位,太后难免心有芥蒂。
想到这,沈舒意不由得又想到许多。
前世太后娘娘对她淡了下来,倒不知是萧廷善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又或者是他所行之事没能瞒住,连带着太后娘娘对她也疏远了几分。
从前之事再无法考究,太后这样的人对她能有两分真心,已是不易。
“怎么不说话?”太后收回思绪,看向沈舒意。
沈舒意轻声道:“只是想起些旧事,觉得世事无常,有时些许误会就能让最亲近的人疏离。”
太后颔首:“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太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哀家上次责罚于你,你就不记恨哀家?”
沈舒意道:“记恨谈不上,可委屈总归是会有些的,不过今日听娘娘一言,舒意方才明白娘娘的用心。”
“哦?说来听听。”
沈舒意沉声道:“娘娘是想教导舒意,过刚易折。”
太后看着少女清明疏冷的眼眸,恍惚了一瞬。
她同长乐终究是不同的……
她也曾教导过长乐,可长乐却始终执拗,倔强固执,你若说的多了,她便沉默以抗。
相较之下,沈舒意虽也倔强,却更懂变通,早早就明白了过刚易折的道理。
“你倒是通透,反倒是哀家多虑了。”太后沉声开口。
“能得娘娘点拨,舒意受益无穷。”沈舒意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