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先天之灵，这沉重的学术词汇，仿佛理应出现在丹青画卷的古籍之中，由妮娜·赫伯特吐露，亦无半分不妥。尤其在她此刻冰冷严厉的目光下，若非沉默倾听，他人只怕都会认为她在探讨宇宙法则及修炼者界秩序的重题。

不得不说，即使如此漠然诉说风月之事的赫伯特，竟另有一种摄人的魔力。然而此时，楚离并无暇欣赏这份风采。他的脸庞如霜似雪，望着对面的赫伯特，眸光颤动，深吸一口真元，强抑愤怒，问道：

“你说这是...又有何干？”

屡次经历赫伯特的犀利攻击，楚离已悟得一课：面对此情此景，唯有沉着如她，方能令赫伯特得意不起来。虽无法从她冷如玄冰的神色读出丝毫笑意，但他坚信直觉，这个女子乐在看他人苦楚。

故而此时，他也需同她一般无动于衷。“照你的理解，若本能植根于血脉，便不会随岁月减退，充其量仅受环境影响些许......而这本能本是族裔繁衍生息之必要，又岂能视之可悲？”

学得赫伯特对待敏感话题的冷漠，楚离竟真的渐显冷静。不得不承认，用学术之言阐述，确可消除不少尴尬，令他敢于与此女谈论如此微妙之议题。

“......”

赫伯特面对楚离的模仿，一反常态，未即刻回应，仅冷漠地望了他片刻。楚离感觉她目光背后仿佛暗藏着一丝“居然敢反驳我”的含义。如此便怒了？楚离眨了眨眼，嘴角微挑，不意首战便稍胜一筹，实属难得。

他思索间，赫伯特启唇道：“碳血生灵的繁衍手段繁多，哺乳生物的滋生手法姑且不论，吾所说之可悲，在于哺乳行为替代天性本能，而非只在于交合之时。尤以人类，不仅作为幼者所需营养之途，就算进入成长直至壮年，仍受多巴胺驱动将其视为愉悦源泉，甚是快捷途径之一。”

赫伯特的声音透着冰霜，平和却刺骨。“凡与雌性胸部相关的图像、文字、影像，皆可触发雄者的性冲动，即便二次元的人物画像，其‘胸前之地’亦能触动人类生理欲望。于是这已与其繁衍行为脱钩，仅为寻求快感而寻找快感......手之触摸、气味感知，连无法触及之遐想亦催生快感。人类为满足渴望，竟舍弃生育关键，空耗气力于此事。”

她的声音在卧室里回响。“......”我...卧x，楚离一时僵硬。他突然领悟何为“关公面前耍大刀”，心中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否认——为何此女所说如此有理？他何时内心萌生出“人类真乃可悲生物”的感触？

再思之，人对乳房的沉迷确实难以辩解。其功能非繁衍核心，哺乳所需的短暂，抛去感官刺激，仅对新生儿与哺乳期女性有用，于女性身体，实属负担。

“或许，女性乳房丰满有助古代匮乏时期提升幼崽存活率，所以男人才会有这等审美观？”楚离深思之后，方能给出尚算合理的揣度。

但这仍无法消除“人类可悲”的深感，因为对这种欢愉无休止的需求，已然超越生存本能的首要目的。尤其是在赫伯特看着他的“收藏”说出这些话时，那种悲剧之感更盛。

“罢了，依照你的看法，为避免为人族蒙耻，我是不是要立即转变审美，喜好平胸女子？”楚离轻叹一声，揉了揉额头。

“不。”不料赫伯特摇摇头。“在性心理领域，认知到某一取向之禁忌，人却越发欲求其带来的快感，你并不会因其愚蠢弃之，反而更加激动。就像现在，你不知不觉地多留目光在我的胸前，多了逾一瞬。”

“那你何必言之！”楚离险些被噎住。“你情欲的堕落与我无关，我只是从你懊悔的反应获取快乐。”她说出来了！此女竟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话。

忍耐已达极限，眼看撕毁条约、施展仙法压制她的冲动一触即发，赫伯特适时收敛，话题回归严肃。“你知道我今夜为何而来？” “...我就说你无事不登门。”楚离撇了撇嘴，松开半握的拳头，耸耸肩道：“何事？看你的兴致，想必不甚紧急？”

“确实无关紧要。”赫伯特点点头，坐至电脑前，靠椅背端坐，从容镇定。“那慢慢道来，时间还多得很，要不要喝点水？” 楚离一笑，走向床边柜子，提起早已灌满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轻酌一口，转向她问：“用最简短的话来概括，是关于什么的？”“嗯。”赫伯特想了想，平淡说道：“祝你新婚愉快。”“噗——！”楚离口中的茶水尽数溅洒在地。“何，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