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真心实意地认为,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孩子下面有一个父母万般盼望的弟弟更悲惨的事了。
因为他真的可以挤占掉你所有的一切。
而且是以一种被多数人认同的方式,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蒋芹愣住,觉得不可思议,她盯着喻姝看了片刻,相信对方恳切又无奈的言语不是作假,用手指点点自己:“你哪里看出我没弟弟的。”
她上头只有一个哥哥。
“这性格不像。有弟弟的姐姐,一般不是你这样的。”大大咧咧,活得没心没肺。
蒋芹好奇道:“你说得那么灵,那你猜猜,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喻姝眼皮一掀,心如止水:“我猜一个哥哥。多了养不出你满身的细皮嫩肉。”
一定程度上,她和秋海棠的心性有那么一点的像。
蒋芹:!!!
她傻眼地看着喻姝,满脸匪夷所思的神情。“看来我说得挺准。”喻姝自嘲地一笑。
蒋芹又将董荟然以照片威胁她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抬脸便是喻姝漆黑如墨的眼眸,失神地盯视着她。
“只是你的照片是吗?”喻姝声音干涩,有种不属于自己的分离感。
什么叫只是。
蒋芹不懂,还能拍啥?
“对呀。我为了脱身,把你和秋海棠的关系说了。”蒋芹尴尬地笑着,说话干巴巴,“她估计会去找秋海棠。”
喻姝云雾缭绕,这咋就牵连到秋海棠了?
蒋芹对此得意洋洋,一连用了几个成语,连调虎离山,声东击西都出来了。“她好像很忌惮你。向我打听有用的情报,攒着劲好以后对付你呢。”
喻姝只隐隐听高醒言说过一鳞半爪的遭遇和经历,即便知道最后他被逼到退学的事实,也仅仅从客观上认知到了董荟然的恶毒和厉害。
如今人家调转矛头,指向自己,喻姝瞬间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那你还说什么了?”喻姝语气微凉。
蒋芹神秘兮兮:“这是收费内容。”
喻姝:……—敢情是来讨要好处费的?
她今儿本来兴致低落,无精打采的,被蔡亚青和蒋芹联手一搞,硬生生地气笑了她。
“多少?“喻姝简练问,却瞄着对方的脸庞随着自己的话音落地猛地明亮起来。
“一千万!”蒋芹完全不知脸为何物。
喻姝低头看了眼自己,歪头道:“我竟不知自己看起来这般有钱。”
蒋芹神情生动,颇为激动地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信誓旦旦道:“别当我没见识啊,这项链很有名气的,折算成人民币要八位数吧,还敢装穷!”
她说得抑扬顿挫,义愤填膺,仿佛戳穿了喻姝胡编乱造的鬼话。
苍天——
为什么人人都认识这项链啊。
蔡亚青居然没诓她。
喻姝郁闷,撇了撇嘴。
就她两眼一抹黑,当这是一堆配饰里不太值钱的存在。
没成想是个王炸。
她一个小小的秘书,挂着条八位数的项链,着实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郁拾华之间偷鸡摸狗的关系。
喻姝先解下了招摇地不行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放进上衣的口袋。
“这项链不是我买的,我没有钱。”她并没有把这些奢侈品据为己有的打算,按照金额来论,可都是她祖祖辈辈的财富积累才能有的数字。
“不是吧。你戴过的项链,郁少还会送别人不成?”蒋芹羡慕中带着点诧异,稀奇古怪地问。
“这不是我需要思考的问题。”喻姝讥诮,“难不成你还想我这条项链当做你的劳务报酬?”
蒋芹两眼放光:“也不是不行。”
随便找个地下的二手奢侈品商行置换,不说七八位数,六位数决计不在话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旁若无人,一点没留心门边越发频繁和响亮的脚步声。
自打喻姝‘回归’,郁拾华盯她便盯得和什么似的,又是在蓝度这样前科累累的危险地带,在她离开十分钟后,他便抬手看了一眼表,惹得对面滔滔不绝的后辈一阵不安,以为是哪儿说得啰嗦引起了郁总的厌恶。
等到十五分钟,按理说不管大小都该结束了。
郁拾华顺应心里的躁郁和焦虑,直接起身往洗手间而去。
门边的缝隙正不轻不重地响起蒋芹对她项链的向往和描述。
他停下脚步,忽的想听一听她的反应。
“欸,那二十万不过分吧?”蒋芹突然报了个跳楼价。
喻姝嘴角一抽:“一千万到二十万,你挺行的。”
蒋芹耸了耸肩:“这不是听你和那妈妈桑的对话,有感而发嘛?物价不比十多年前了,你看燕京的房价,真他么的不要脸。”
她懒得掰扯,一五一十地将董荟然盘问她的过程说了,又翻出她中学时代的照片,啧啧称奇:“真是美人胚子,我扪心自问,十年前我读书时可没那么好看,难怪郁少对你念念不忘呢。”
喻姝拧眉:“她有提起八中?”
蒋芹已亮起屏幕上的二维码,示意道:“我够有诚意了吧,赶紧打款。”
话赶话到这份上,谁也不是白生的良心。
喻姝行云流水般地打了两万块过去。
也是此时,门上发出了一声砰的响声。
俩人应声看去,缓缓打开的大门处,站着若干身姿不凡的男女。
郁拾华站在最靠边却最靠前的位置,一身清冽尊贵,高不可攀,沉沉目光直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