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和奚燕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纷纷无言。
和小说里描写的离经叛道不同,红尘俗世里的二代三代们,对家族对父母是极其看重的。
温禾如是,郁拾华也是。
凡是喻姝所见,继承者们里没有和家里对着干的傻帽,尤其新加坡那公司在温禾眼里,就跟玩儿一样,称得上可有可无。
而一牵扯家中,温禾的情绪莫名低了几分。
“总之,是我得毁约了。”她竟神经大条地鞠了个躬。
孩子是她们三人决定养的,半路她要退出,确实不太合情合理。
“没其他事儿吧?你哥还不回来接手壹锦?”喻姝罕见地插嘴关心了句。
壹锦温氏的体量不是闹着玩儿的,老佛爷更是眼光独具,教养出了才干出众的兰斐君,而女儿最终的成功上位,很大程度上有赖亲娘的财力。
钱权一家,相辅相成。
而接力棒快要到下一代了。
温氏对温禾仕途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边办理着抚养权的交接手续,另一边阎仕淮冷淡至极地等着人,他挑在中式味道浓郁的七号楼,是一座仿闽省土楼的五层建筑,中间挖了个小湖,有迎风荷叶,有雅致水榭。
蹬蹬——
高跟鞋踩着纯木质的楼梯,每走八格歇息个两下,极有规律。
阎仕淮斜坐在五楼朝外的露台里,听着最后几声凌乱急促起来,显然来人心境也很一般。
“阎少,别来无恙啊。”走了五层楼梯的董荟然,开口便有点不怀好意,脸上挂着还没拾掇好的表情。
阎仕淮打了个响指,回眸看了眼便笑道:“用不着气都喘不上地和我招呼,先匀一匀呼吸吧,还有那刘海,要分叉了。”
啊——
董荟然在心里发了下疯,用力吸了两口气,还是选择了去洗手间收拾下仪容仪表,顺便清一清心里障碍。
不多时,她又踩着都市丽人般的脚步出来了。
“董小姐很准时。”进大门的时间分毫不差。
“要不是这儿的破楼梯,我能精确到秒。”董荟然看了眼茶几上的东西,不是烟就是烟灰缸,连杯待客的饮料都没有,不免微微眯起了眼。
阎仕淮当即笑出了声:“别啊——我可等着你来再叫上呢。”
董荟然脸上稍稍好看了点,迫不及待进入正题:“电子版的不肯发我?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不肯,是我没有。”阎仕淮摁完服务铃,双手一摊,显得潇洒大方。
“纸质的呢?”董荟然直接要。
显而易见,目之所及哪里有类似的文件,阎仕淮光棍道:“我都搅碎了。那银行里的人可和我千万交代,不能流传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董荟然这会儿没直接发作,忍着面皮的抽搐问:“那我来这里做什么?”
“说说话啊,我就喜欢和同类唠嗑,聊一聊燕京新鲜的人事。”阎仕淮的厚颜早已练就,根本不怕对方的视线攻击。
“来来去去那么点人。”
“她对付你了?”阎仕淮看她神情恹恹,到底挑起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是招惹。”董荟然面无表情。
人和人之间都是无冤无仇的,从她懂事以来,只有她捅刀子的份儿,谁承想竟被个靠皮肉吃饭的秘书先出了手。
“看来影响挺重?”阎仕淮捋了捋她家里的路数,轻呵一声,“你舅舅不挺能干一人?听说要升了?”
“所以我才格外被家里批得体无完肤。”连两张卡都冻结了。
重点是,这极大程度地挑衅到了她的自尊。
阎仕淮单手抵着下巴,回想起莱洁撞见的人,直觉上那不是惹是生非,平地起事的主儿。
“还瞒着我呢。”他随口道。
董荟然白他一眼,显然对拿不到明细有点郁郁,然而就像她那日升起来的无力感,还能如何呢?
喻姝四周被盯得死死的,一个半点名分没有的秘书出入不光有车还带保镖,还是精心选过的女保镖,可见郁拾华视作所有物的决心与不容他人觊觎的保护欲。
她家在郁拾华跟前真就连渣滓都不算,董荟然可没有赌上下半生报复的打算,真被她舅晓得,她八成会被送出国。
只能往后见机行事了,有机会再说。
“交给我吧,怎么样?我们情报互换。”阎仕淮点起一根烟,却没有绅士风度地走开。
董荟然都顾不得二手烟的厉害,懵逼半晌后回过神来:“你也看上她了?”
“也字用得妙。”阎仕淮点评了句。
董荟然反而狐疑地盯着他:“人从头到脚盖着郁拾华的戳儿呢。”美人哪里没有,一抓一大把,但凡脑子正常的,就算不怵郁拾华及他代表的一切,也不会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