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拾华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刚什么,用不上这字。”
他要娶谁是他的事。
家里?
谁配管他。
有资格管的早出了郁家大门。
“哦豁,这是要广而告之了?今儿这么好的场合,不带人去转转,藏着掖着算什么?”程善北怂恿道。
宁挚元则打着圆场:“你是忘了,他把人弄进总裁办后多久才舍得带出来给咱们瞧瞧……眼下,怕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人跑了咋办?”薛慕童咂咂嘴,端着盘小点心吃。
跑……
这词一下让郁拾华警醒了些。
“不是吧,你还紧张上了?”程善北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他拿喻姝涮某人基本已经成了每次碰面的惯例,这一次似乎顺利地过了头。
“考察期太久也不好,女孩子多思多虑,这会儿说不定在客房里胡思乱想呢。”宁挚元好心道。
“以为做项目呢,得先评估,再考察。”薛慕童嘀咕了句,又瞄了眼边上候着的其他秘书,眼珠溜溜地转,“那男人,真她弟啊?挺帅的诶,哪儿高就啊。”
一说起午饭事宜,郁拾华嘴唇抿了抿,唇角不由得往下。
“你见着了?”程善北喝了口酒,眨眨眼。
“你也见过?”薛慕童震惊。
燕京忒小了吧。
“怎么?你的雷达替你华哥测出不对劲了?说说呗。”程善北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薛慕童嘴角扯了扯,目光远远望了眼在一群老太婆跟前刷分的亲姐。
“你姐碰上的?”程善北眸光一闪。
“我俩一起,在餐厅撞见的。”薛慕童伸手抚了抚下巴,作出思索的样儿,啧了声,“我姐和他俩姐弟间,有种我看不懂的磁场。”
“意思是,你姐认识那姓周的?”程善北有点吃惊。
薛慕荷那目下无尘的高傲,有时连他们这些发小都嫌弃,会和一个看场子的有关系?
“是吧,多吓人。”薛慕童心有余悸。
“鹏城认识的。”郁拾华忽然出声,口吻笃定。
薛慕童说不上来的滋味,半叹气道:“我后来问我姐了,比赛奖金她加了个零还给喻姝了。”
“收了?”宁挚元知道这事儿,联想起喻姝平素给人的印象,不免反问。
“我姐说收了。”
她姐多骄傲一人,别的千金就算了,贪昧了个穷学生的奖金,那是怎么都过意不去的。
“还有代考的…我记起来了。”薛慕童做贼心虚般地看了看四周,声音都低了几分,“是联考。那时候指纹人脸还没有…”
这下连宁挚元都正经了几分,沉沉眼神落在她身上:“华乔联考?”这可是和GK一个级别的升学考试,当然,社会影响和舆论力量不大。
“我……”薛慕童抓耳挠腮,脸上露出罕见的羞愧与尴尬,一堆人里就她没用得要去参加这种四面漏风的考试,否则连去港城混大学文凭的日子都过不上。
她姐为着这个打心底瞧不起她。
又千方百计为她在父母跟前隐瞒,好的坏的全包去了。
如今眼看她姐和喻姝早早相识,迟钝如她,也意识到了,这代考压根就是她姐帮着安排的,为免走漏风声,选了信得过的熟人。
程善北的关注点却奇特,抬手扶着下巴:“这你都能不记得?”果真神人也。
“我没和她打过照面。”薛慕童叹气道,整个人都蔫了。
“是你姐姐经的手。”郁拾华冷不丁开口,口吻平淡。
薛慕童人要炸了。
她和喻姝这些年不知在多少场合遇到过,对方一字不提,面上一丝异样没有,都是客客气气一声薛二小姐。
煎饼和肠粉,忽的在她眼前闪现了一个来回。
以及全副武装埋首在油烟里的身影。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确实比人和狗要大。
“她人呢?”薛慕童觉得口干舌燥不已。
郁拾华抿了口酒,没吭声。
“我要疯了。”那滋味真他么绝了,是个人都懂,曾以为天衣无缝没有后患,谁想得到多年之后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天知道这些年人家是以种什么样的心情看待着他。
随便想想,就有种不寒而栗的凉凉。
薛慕童自小学习上不开窍,雇惯枪手,代写作业代考试,可谓是钞能力淋漓尽致的体现。
可远离校园那么多年,她也在集团董事会里挂了名,有了一席之地,按理说日子一点点按部就班,她也一日比一日懂事,多少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担子。
回过头来看看曾经的荒唐,简直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