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
“是我不止一次地想杀了喻斌。我一直觉得我人生的悲剧都是因为他。”她十分痛快地说出了口。
毫不避讳地迎上了从里到外都沉静的郁拾华。
“我想打的就是男胎。裴梦宛的是,蔡亚青的也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弟弟,我每次在街上看见那些电瓶车上的一姐一弟,我就希望那个弟弟可以去死。”
喻姝越说越是兴奋,她甚至为薛慕荷喝彩:“我真心希望她能接班长宏兆业,我非常非常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所以这一次。
她也帮忙了。
或许有报复裴梦宛的心态在里面,但喻姝真的发自肺腑地想帮助薛慕荷的心也是真的。
她讨厌所有没生下来就成为全家心头宝的弟弟们。
那她算什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打掉她?
“嗯。”郁拾华凝视着她近乎有些痴狂的神情,不得不承认,他并不反感这份支离破碎和疯狂。
人一旦有了滤镜,那么过往种种原则都可以一退再退。
他从前最讨厌人或事脱离他的掌控,他喜欢事态按照既定的方向前进,喜欢一切井井有条,循序渐进,有理可依。
“我,是真的不想牵连你那么好的人生,和我一起搅和在那些糟心的烂人烂事里。”
喻姝说得很痛快,不过一看到他仍旧不曾动摇的眼神,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揪痛。
郁拾华咀嚼了下她的用词。
“那么好?”
他眼神微凉,有着淡淡的苦。
“你如果指的是荣华富贵,我承认。但其他的呢?你不会觉得,人生只要荣华富贵就能诸事顺遂吧?”
喻姝郁然舒出口气:“我没有拥有过,感受不到。但我觉得,如果我从小长于富贵,起码碰不上这种事。”
郁诗诗的人生在她自己眼里看来再糟糕,也是吊打世上绝大多数人的。
“我想告诉你,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好。你应该清楚我父母的婚姻是个什么东西吧?”
郁拾华稍稍扯开了点领带,慢慢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不是没怨过我母亲。但…最后还是觉得,她已经尽她所能,为我做到了能够做到的一切。”
喻姝听得近乎哑然。
季清泠,那样堪称完美的人,也会被亲生儿子所怨怪吗?
“所以我一直以来,对联姻很抗拒。”郁拾华愿意接受日后和所爱之人成为怨偶,也不想从开始就走进一桩坟墓般的婚姻苟延残喘。
在他心里,他会觉得自己不是爱情结晶,仅仅是两个人对各自人生的交代,结了婚生个孩子而已。
他从来觉得自己的由来如此苍白可笑。
连一点点的温情都没有。
因为根据那些流言蜚语,他的父亲从他一岁多开始,就开始了寻花问柳的生活。
而他的母亲,不管为了什么,但大概率还是为了他,硬生生忍到丈夫连野种都搞出来。
他问过季清泠。
对方的回答十分平淡:“是我自己选的路。所以实在舍不得你从有记忆起就是那样破碎的家庭。”
“而对我来说,维持到十年以上已然对得起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