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史一鸣还真不是多虑。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发现两个绿化师傅一脸无奈地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央,其中长得高高瘦瘦的郭师傅一双满是老茧的双手紧紧握住电锯把手,一边把工具往身后藏,一边劝激动的人,“别碰别碰,这东西锋利地很,一不小心就容易割伤手,你们站远一点,我们都是打工的,有事你们找我们领导去。”
史一鸣也不敢惹这些老大爷老大妈,只顾嚷嚷着:“我是物业经理,大叔大妈,有话跟我说,咱们有事说事。”
其中有个容长脸,肿泡眼地大妈就说了,“你们这是瞎搞搞,这么些树长了十多年才有现在的模样,你们倒好,一刀下去就给削成秃掸子了,你们进小区马上就半年了,都做了什么?屁事不干,搞破坏你们倒积极!我告诉你们,想砍树,得先过我们几个老家伙这一关!”
旁边有人不忿地很,“做人不能太自私呀!这些树不修剪,你们高层是好看了,可遭罪的是我们低层的住户,冬天见不到太阳,夏天蚊虫肆虐,连窗户都不敢开,你们不过是暂时少看了一道风景,影响能大到哪里去?再说了,物业只是修剪树枝,来年春天树木又会重新发芽,又不是完全把树砍死了,你们凭什么阻拦?就凭你们那几张老脸吗?”
史一鸣心想,可不就是凭这几张老脸么?
他视线扫了一圈已经把在场的几张熟面孔记在心里了。他知道这些人私底下还组成了一个反成小组,以“把成朗物业赶出小区”作为终极目标。
在这些人都认知里,反正物业要做的事是他们一定要阻拦的,凡是对业主有益的事情,物业就容易消极怠工,他们一定要时时刻刻盯牢了。至于物业合同,物业行事准则,那都是给老实人遵守的,他们几个老家伙又没同意,凭什么遵守?
眼前这个容长脸叫金红的老妖婆就是蹦哒的最欢的那个,史一鸣对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真是烦透了,每次碰上他们就准没好事,他都麻木了。
然而头疼归头疼,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史一鸣耐着性子道:“大娘,修剪树枝这个问题呢,我们公司从九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接到多起投诉,说树木太茂盛影响人家正常生活了,我们也是考虑到大部分业主的需求,同时征求过管委会的意见,才专门从公司调了两个专业的师傅过来养护绿化的。”
“什么管委会?那就是伪业委,管的着我们吗?”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不屑地说道,史一鸣知道这老头姓柯,反成小组里扮演着智囊的角色,大家都叫他科长,真名反倒没几个人记住了。
史一鸣憋屈地很,尽管牙齿都快把腮帮子咬破了,他还是笑眯眯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管委会是社区居委会同意成立的,就能代表大部分业主的意思,再说了,我们做的不过是合同上规定的正常的绿化养护,你们不让我们干活我们还落得轻松呢,可问题没解决,受苦的还是广大业主不是?这么着吧,您几位在业主大群里面问一声,问问大家,同不同意物业修剪树枝?如果不同意的人超过三分之二,那我们就不修了,你们看,好不好?”
科长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大肆修剪树枝,跟绿化办报备过吗?”
史一鸣看了科长一眼,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当然,这是大事,当然要事先报备的。”
科长点了点,对其他几个人道:“行吧,物业有上进心是好事,咱们也不能拦着,总归是对业主也好处的事情,希望大家一起监督。”
几个人带头走了,围着的人便渐渐散了,刚才跟金红呛声的业主朝着他们的背影吐一口唾沫,低声骂道:“我呸,为老不尊!就是你们这么一帮搅屎棍,才把小区搅得乌烟瘴气!还说什么为了小区建设,打量着谁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哪个物业不喂饱你们的私欲,你们就说人家不好,神马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