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向朱和墭报告十一县清查情况的,就是那个总是“尼了尼了”的郭师爷。这次进军广府的行动中,他和大波玲一起主管三军后勤。大波玲管账管钱,他管打杂跑腿。十一县清查的大工程属于“打杂”,所以就由郭师爷负责了。
“都查清楚了吗?”朱和墭看着地图台旁堆了满满十一张八仙桌的账本,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
“世子爷,尼了尽管放心,臣已经着人仔细清点了,差不了太多。”郭有得颇为得意地说,“尼了这次用得是各县自查和互查相结合的办法,没有让潮州过来的官吏出头,而是让广府人自己查。
臣让各县先自查一遍,再随机抽调别的县的人去复查。而且各县的临时县官和差官,又都是从广府和肇庆这边的邻县,还有广府军籍中人里抽调过去的。既熟悉当地的情况,又和地方上没有太多的纠葛,所以办事都比较得力。”
郭师爷说道“广府军籍中人”,就是朱和墭入主广府的过程中,被他编入军籍的关闸榷场壮丁和广州难民——就是那些被尚之信逐出广州城的“无产者”。
这些人现在都落户在了广州城内,还编入了行世子府的军籍,还由行世子府管他们的衣食住行,自然也就成了朱和墭的死党了。
“办得不错!才一个多月,就把这么难办的事情办好了,实在不易啊!”朱和墭似乎非常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这广府、潮州、客家素来是有矛盾的,咱们要管好广府根本之地,就得会和稀泥......会用广府人治广府。”
其实跟着朱和墭一起从潮州过来的文职官员本就不多,根本接管不了广州根据地的十一个县。
朱和墭今生是生在广东,长在广东的“广漂二代”,前世则是世世代代的潮州人。所以他对广东这边广府人、客家人、潮州人这三大族群之间的恩怨情仇是再熟悉不过了,当然也知道这三大族群下面的强宗大族的那些事儿。
他知道要治理好广东,就得调节好三大族群和下面那些强宗大族之间的利益。一碗水必须端平一些,不能太偏向潮州人......而且潮州人太会抱团,如果一开始就用许多潮州人治广府,那以后广府官场上就都是潮州人了。
所以他才让郭师爷这个天津人当了广府民政的总管,而且还让他大量启用广府本地人去管广府各县的事儿。
另外,朱和墭和他的行世子府想要和好广府、潮州、客家之间的稀泥,还得解决好两大难题。
一是土地问题。
二是学籍问题。
历史上广府、潮汕、客家三大族群之间的斗争,基本上就是围绕土地和学籍展开的。
这土地问题在农业社会,那就是生存权的问题!
而学籍......也就是和科举考试关联的户籍问题,当然就是发展权了!
而且广东这边在清初的时候还是宗族社会......现在的宗族可不是逢年过节祭一下祖宗,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存和发展单位。广东这边的土地基本都是宗族集体所有,而每个宗族都会划出一部分土地作为学田,用来供族中子弟去读书考科举。
而考上功名的族中子弟,当然也要为本族本宗出头争利益。
所以朱和墭要拿捏好广府的两千三百多个大姓,就只能从“土地”和“学籍”上下手了。
想到这里,朱和墭就笑着对诸葛三和、郭有德、大波玲三人道:“既然广府十一县都已经被咱们掌握了,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治理了......只要能把广府十一县都治理成了天下为公的大同之世,反清复明当不在话下!”
诸葛军师一听这些,就有点皱眉了,“世子爷,这治国理政之事,万绪千头,该从哪里开始?”
“当然是教育!”朱和墭道,“先办教育,而后才能有人才,有了人才,再推行咱们的主张,就能事半功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