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周辛尘正欲入寝，房门被人敲了敲。

他微叹了口气，假装听不见。

门外那人静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意识到打扰他在思考离开。

不过须臾，房门又被敲响了。

周辛尘没动。

房门又轻响了下，门外人轻声轻气说话：“先生，你睡了吗？”

“先生。”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宵夜。”

“先生——”

周辛尘沉沉叹了口气。

他刚刚把她想的太好了，这只狐狸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会打扰到别人。

在门外那人可怜兮兮不知叫了几次先生后，周辛尘睡不着，起身开了门。

他披着外衣，靠在门边抱着手就这么看她，语气凉凉：“又有何事？”

门口的人笑的眉眼弯弯，眸子亮莹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给周辛尘看。

“先生，看大闸蟹。”

周辛尘没去看那螃蟹，黑眸盯着青鸢装傻的样子，“我是你什么人？”

青鸢想都没想，“先生啊。”

“您教我认书识字懂道理，您是恩师。”

“有你这样报答恩师的？大半夜闯入别人家非得让别人起床扰人好眠，我若不起身你便一夜都不走了是不是？”

青鸢有些理亏，只小声说：“我知道您没睡才来的，你不喜欢我以后晚上再也不来吵你了。”

他们鼠类不都睡得晚吗，夜间一般是他精气神最好的时候啊。

“这就是你打扰我的理由？”

“不是。”

周辛尘脚尖微动，朝青鸢的方向移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近。

青鸢抬眼，高大的身躯似座山，直面是压倒性的威严。

周辛尘垂眸，目光在夜色里晦暗不明，微垂首，更缩近了两人的距离。

可以看到小姑娘卷翘的睫毛，和睫毛下干净明亮的眸子。

自认识以来，两人从没面对面这么近过。

周辛尘一言不发，视线里青鸢正安静看着他，眼神单纯清透。

“我脸上有东西吗，先生？”

男人掀唇：“你知道自己在人间么？”

青鸢点点头。

“人间不似妖界，妖与妖能不分性别和睦相处，但人类讲究男女有别，何况你又是这样的身份。”

周辛尘语气危险，“若被有心之人发现你堂堂王妃，却深夜常往我的住处跑，传出去是什么样的后果你知不知道？”

“可我是男装，而且很小心……”

“你就不怕万一？”

青鸢沉静。

“那我以后少来便是了，或者变成狐狸再溜进来找您。”

今夜月色朦胧，院子里竹柏树影婆娑，周辛尘坐到石桌边，“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青鸢跟过去，问他会不会透视术。

周辛尘跟言如玉的反应一样，定定看她半晌。

“想学透视术的人一般分为三类，一，升学作弊之徒，二，想窥探女子的好色之徒。”

青鸢好奇：“第三种是什么？”

“对什么都好奇闲着没事干的人。”

周辛尘睨她，凉凉道：“而你不在这三者之中。”

“你是想……”他声线散漫，薄唇轻吐出一个字，“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