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蓉坐不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青鸢在她枕头底下藏了红包，明日扶蓉一起床就能摸到。

自扶蓉生病以来，她买贵重药材花了很多钱，本以为能维持至少三年的生计，现下也得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那时在闽城外被苏时清花掉一半多积蓄去救济百姓，青鸢不觉得心疼，剩下一半她们也能过得很好了，没想到扶蓉却生了重病。

按照这样三日一参汤五日一金丸的频率，那些钱顶多撑三个月，她们还租着房，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赚点钱。

*

祁司晏没回京，除夕夜是在闽城过的。

王府没人，回去也是一个人过年，回去做什么呢？

瑞雪兆丰年，吃完年夜饭夜空中飘起了纷扬大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地面就覆了一层白。

朝廷的救济让闽城挺过难关，百姓们可以安心过个年，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人们吃完饭和家人一起出来玩，店铺摊子生意热火，闽城终于不再是满目凄凉的景象。

祁司晏站在楼阁静视人群，年轻夫妇共同拉着稚嫩孩童，一家三口笑容洋溢，站在摊前猜灯谜。

很简单的幸福。

收回视线，他看向簌簌落雪的夜空，心里长叹。

二十几年来他本该习惯了这样的孤独，生在帝王家，注定与民间的小家幸福无缘。

可在今年，她嫁进来的第一年，她离开的第一年，他头一次感受到一人过除夕如此孤独。

原本他们是可以一起过这个年的。

若他们也能像普通百姓一样，每个佳节相伴左右，平淡温馨地过完这一生……

这些对他来说大概是奢侈了，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够到。

祁司晏眼波微动，这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离开他过的第一个年应该志得意满很自由，她一定给自己买了很多好吃的，庆祝一路以来的酸甜苦辣，庆祝她离开礼教规束离开王府。

男人伸出手，几片雪花落于掌心，须臾间已化作晶莹。

闽城的雪有飘到她那里吗？

若一时无缘相见，愿她喜乐安泰，诸事顺意。

多吃甜，莫尝苦。

闽城百姓感念王爷大恩，自发上门送了许多年货，巽渊不敢收，可百姓实在太热情，他只好来请示王爷。

男人看到了前院络绎不绝的百姓，动唇：“贵重物品不收，吃食就留下吧。”

这样百姓肯定开心，巽渊欣然领命，走下楼时又看了眼王爷孤寂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让人给王爷送了件大氅。

王爷又在想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