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候也轻狂过，可那些厉害的大妖都能被训成听话的狗，更别提我了，之后被人打了个半死不活，就老实了。”

“从那时候开始，黄郜就已经死了，我现在也就只是个人了。”

“真是人嘛？”

李长卿坐在石椅上，托着脑袋忽的问了一句。

小老头佝偻的身躯更加佝偻了，以很小的声音道了句。

“其实是狗。”

李长卿摇了摇头，将老头拿着扫帚弯曲的身子扶正，咧嘴笑道。

“是人，没有狗。”

老头有些手足无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最后幽幽开口。

“天下这么大，总要有我这些底层人物去衬托那些大人物的厉害，总有人要当狗的。”

“以后会变的，好好活着。”

李长卿重新撑起脑袋，没多说些什么。

老头拿着扫帚，突然意识到自己逾矩，赶忙重新挂上恭敬的笑容。

“您说的都对，都对。”

李长卿打量了老头几眼，又笑着道。

“这天下还真是可怕，都能将老黄一个十境修士的腰压弯。”

矮子他是不愿叫的，人总得有礼貌。

黄郜也是笑了笑，只是多少有些苦涩。

“年轻时就被打成了死狗，老来就谨慎许多了，十境的修为虽然不低，但也高不到哪去，估计得像您这般厉害，我或许才能真直起腰来。”

“我也是弯着的，只是没那么明显。”李长卿摇了摇头。

“那如您这样的前辈都弯着腰，我们更不会直起来了。”

李长卿没说话了。

佝偻着身子的老头自觉告退，拿着扫帚在一旁安静扫着灰尘。

这时有几位弟子交谈着走过。

“我好不容易进了学宫，日后定要成为大修士去边关杀妖，未来你们想做什么？”

最左边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开口问道。

“那肯定是要当人人敬仰的大修士，成为这天下站在顶端的人物。”

中间的白袍弟子激动道。

“你们志向还真是宏达，我来学宫就只是想多结交一些好友。”

最右边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紫衣男人轻笑着道。

“哈哈哈，你怎么跟我家那些老头一样，不试着做出一番大事，总想着结交人脉。”

白袍弟子调笑道。

紫衣男人没多说什么，只是轻笑着。

不远处扫地的黄郜有意无意的挥动扫帚听着，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大多都有着对未来的期盼，年轻气盛总觉得要做一些大事情才不枉活这一次。

可等被残酷现实磨平棱角，回首望去，才会猛的明白。

原来他们就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其实最聪明的，还是那紫衣。”

黄郜笑着点评了一句。

“瞧见自己了？”

一旁的李长卿轻笑着询问。

“是有些像年轻时候。”

黄郜笑着回道。

李长卿忽的站起，拍了拍老头的肩头，随后走远。

黄郜有些受宠若惊，随后便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远方。

在他第一次进入学宫的时候。

还是那般令人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