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美牧牛斋僧白木桥 穷熬粥受挫玉冰山(2 / 2)

假南游 秦七泉 3054 字 7个月前

三宝陪笑道:“我那爱徒一路殷勤少语,对我百般照顾。今日早上我腹中饥饿,他去远处为我化斋去了。”

下午时分,杨立空手而归。不见三宝,隔着大河,对面四美人齐声喊叫。杨立方讷讷而去,四美人拦截。戏道:“擎君无发之容,堪比有发之姿。”说着四个美人轮番摸那光头。杨立羞怯不已,巫山神女对杨立道:“今日乃是腊八节,我等外人尚来煮浆。你身为圣僧弟子,化斋费时不说,最终一无所获。可知罪否?”杨立点头。

九天侍女洗了锅,又去河边打了一桶水,接着生了火。转问杨立:“有软米否?”

杨立摇头

“有红枣否?”

摇头。

“有沙糖否?”

又摇头。

九天侍女笑道:“擎君一向豪爽,怎么做了和尚这么羞羞答答的?话都不敢说了。”沙婆不想让人难为杨立,过来解了围。

四美拿出一个香囊,扯了口就往锅里倒。乃是软米、大米、桂圆、莲子、花生、红枣、绿豆、葡萄干。倒完后,巫山神女拿出一个粉盒。里面装的是白、黑糖。也倒了些进去,四美有说有笑,搅粥看火。

粥熬好了,一股浓米香味荡漾不绝,九天侍女先给长老舀了一碗,又给沙婆舀了一碗,独独不给杨立。沙婆却把自己的那碗给杨立,却被西河少女夺了还给沙婆,看着杨立回答道:”放心!亏不了你老公!”一句话把婆子说得嘻嘻窃喜,却把杨立说得羞惭受辱,憋得把脸面憋红了。

长老捧着粥,热气腾腾,不急喝。先唪了一段《药师佛谈粥偈》,偈曰:

持戒清净人所奉,恭敬随时以施粥。

十利饶益于行者,色力寿乐辞清辩。

宿食风除饥渴消,是名为药佛所说。

九天侍女对杨立道:“现有一将功折罪之机,你可愿去?”

杨立不语,只是点头。

“人间腊八节吃粥有砍冰的习俗,烦劳擎君去砍点冰人回来。”九天侍女冷冷淡淡的说。

杨立在这里被耍笑的没个容身之地,早就想借故离开了。见她开了口,只说了一个“好!”字,立马去了。四美见他那慌不择路的样子又笑了出来。

话说杨立离了此地,想到受辱于妇人,气得挥拳踢脚打山打水,将皮肉打烂,血流一身。只因这一场发泄,将眼前一座大山打碎了驱壳,却露出真面目——亮晶晶白皑皑一座冰山,冰山顶刻“玉冰山白水洞金刚大王仙府”字样,冰门刻着“唯和尚与猿而劚!”

杨立观看良久,赞叹道:“好座洁白如玉的冰山!”随即唤出水晶枪,化为冰斧。使个倒立滑冰咒,专捡冰山裂纹处砍。砍了十来斧,砍下三条柳梢状的冰块。杨立拿布包住三块长条冰,扛在肩上,腾起云,驾起雾。就要返回时,冷不防脑后一张绿网扑来套住了杨立,杨立拼死挣扎,亦是徒劳。

杨立挣扎无力,顿觉全身麻木,失去知觉。这时一阵天真烂漫的狂笑声从冰山破出,化冰石而来,立于杨立跟前。杨立看的清楚:

身才五尺,剑就三丈。脑袋尖,下巴宽。两颊肥肉嫌嘴小,半截短裤露腿长。颈前绿围脖,背后红披风。身无铠甲,不惧刀剑之伤。腹有温泉,焉恐冰雪之寒?此幼子为谁?小小玉人儿,大大金刚子。此子不是别人之子,正是那石魔女王之子,唤做小金刚。

水怪、冰妖各举刀剑对准杨立,小金刚问道:“你是和尚吗?”杨立傲首扬眉,闭目塞听。小金刚见杨立额头发紫,乃笑道:“阁下就是紫额郎杨立吧?”杨立不吭声,左右小妖道:“大王别问了,这秃驴是个哑巴,不说话。”

小金刚道:“擎君不是哑巴,他那是高傲。不屑与我说话,擎君何许人也?学艺罗浮山,聚义春花府。笑斩唗天獍,伤挑蓝灵王。一丧兽王虒,三枪定雄妖;石陨姐妹花。可怜七口妖龙的四捷将和一对情人都死在了擎君的寒枪之下,我一个小屁孩,擎君是不屑与我动手,若不然,此刻我也成了枪下之鬼。”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杨立冷眼蔑视,不复言语。

看官以为杨立为何不动手?原来杨立知道小金刚乃石魔女王之子,他当年道满返乡之时曾打死一个名叫宋小环的女子,后来才得知宋小环乃是石魔女王的养女。宋小环本名小石头,是石魔女王在德林书院捡的弃婴,因小金刚淘气打死农民之子,石魔女王才忍痛将她转交给农民夫妇,弥补失子之痛。

杨立过后才知道他打死的是他师姐的养女,所以以此对她心怀愧疚。所以石魔女王当年听说了杨立的反天义举之时,曾经亲自书帖拜见,希望杨立能助她一臂之力。而杨立无颜面对女王,就晚三个月回信,信中只有六个字拒绝——人妖岂可共处。

小刚子道:“你看不起我也罢,我虽打不过你,可你困在我的绿衣冰丝网中。过了午时三刻,便会僵硬全身,冻住血脉,纵使你神通广大,也休想施展半分。”

乃令:“小的们,将杨擎君请回白水洞,供奉三餐,不可怠慢。”

小妖得令,将杨立背上冰车,拉回洞内,杨立回神之际,不经意间看见冰墙上挂着一幅图,乃是《杀猿图》。那猿什么模样?只见:

蘑菇头,蛤蟆嘴。三角鼻,壶把耳。蓝眼睛,鸭子腿。驴嘴马牙,银毛雪发。头戴禅巾帽,身穿羊皮褂,腚下圣旨裤。长臂挥金木鱼杵,短腿驾白驹翼马。

话说杨立看到空幻的画像,故意叫了一声:“大师兄。”

小金刚听见,扯住杨立道:“袁空幻是你大师兄?”杨立不再沉默,点头说是。小金刚呲牙咧嘴,怒叫一声。

“给我拿鞭子来。”

小金刚拿起鞭子就打杨立,从下午打到晚上,一直没停过。打了一万鞭子,把鞭子打断十条。如此打法,杨立硬是没有叫唤一声,好像打的不是他一样。撒完气后,把杨立连网带人踢进万丈冰窖里,不给吃喝。这真是:

出家老僧难见佛,恋母小郎易记仇。

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