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从小就开始照顾李温瑜的人，秦拭自然知道李温瑜不是真的痴傻。

不过他从未想过，第一个让李温瑜愿意暴露真实面目的竟然会是裴萱。

听着李温瑜和裴萱的交谈，秦拭迟迟没有插话。

当年装疯扮傻，全然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的下下策。

李温瑜不会做一辈子的傻子皇子，秦拭也不会同意她的孩子永远都只能是个傻子。

如今李温瑜也早有了自己的谋划和思想，当年那个委屈隐忍的小孩子似乎突然之间就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自己究竟有没有将李温瑜照顾好呢。

秦拭看向天空，吐出了一口浊气，似乎想透过层叠的云得到故人的答案。

当初如果不是那一句嘱托，自己可能早就没有勇气走到现在。

秦拭像个局外人一样，见证着两人的合作。沉默的，比起提到名字就让人胆寒的太监总管，如今的秦拭更像是李温瑜身边的一个侍卫。

“秦拭，你会不会觉得我做错了。”

等到裴萱离开，李温瑜才面对着秦拭问道。

“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我的作用并不是告诉你对错。”

秦拭或许真的很不适合照顾人，哪怕是这个时候，表情也淡漠无比，眉头惯性轻轻皱起，任谁看着都是不耐烦的样子。

“那我想试试。裴萱是我现在能寻找到的最好的机会了。”

好在已经接受过了太多恶意的李温瑜，一眼便能看出秦拭心中所想。

这么多年以来，旁人其实很难看见秦拭和自己待在一处。

甚至在李温瑜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秦拭并不喜欢自己，对自己的照顾也从来不逾矩，只有当他快被冻死饿死的时候，才会给予他必要的帮助。

哪怕他只是一个完全没有实权，还任谁都能欺负的痴傻皇子，秦拭也始终将自己的地位摆在臣子的位置上。

李温瑜不喜欢这吃人的皇宫。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李温瑜经常会去琉月宫附近，不是为了看母亲曾生活过的地方，而是看周围的冷宫里，那些一开始野心勃勃，却被那铜墙铁壁一样的城墙磨掉了棱角的人。

他们中有些人疯了，有些人却还清醒着。有些人不停的复盘那场让自己败了彻底的事情，有的人哼着幽怨的小调，有的人一遍一遍的跳着自己曾经最擅长的舞蹈。

或许因为李温瑜只是个孩子，或许是从李温瑜身上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滋味。

总之冷宫中的女人和那些只会欺负他来获得满足感的宫女太监们不同，她们更像是把李温瑜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从前的故事。

也是从那时候起，李温瑜就下定决心，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李温瑜想，哪怕他要离开，也绝不要以傻子的身份离开。

他要堂堂正正的，用他自己原本的身份离开。

裴萱是为数不多没有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李温瑜的人。可李温瑜也不仅是因为裴萱的几餐美食就盲目的将自己隐忍了十几年的努力直接全部赌上。

裴萱是一块活招牌，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都会被宫中所有人放大。李温瑜正是借着这份光芒让自己亮相。

其次，裴萱身上所谓的仙人，以及现在她的药膳效用人尽皆知。用来铺垫自己的正场，可以说是最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