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蓝努力回想了一下，最后皱着眉摇了摇头，“没，只记得玻璃珠。”

“你是不是暗示我呢？我懂了，下次给你买，行了吧。”楚易擎像是参透了似的，笑着点点头。

“怎么会，明明有啊…”宫玉暖有些出神，喃喃自语。

宫玉暖又问了楚临，楚临也是一样的回答，可是她明明记得的。

“褚良生，你记得我摔碎了楚易擎送我的手镯吗？”宫玉暖和褚良生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听了太多没有，她已经没抱希望了。

“记得。”

宫玉暖突然停下，惊喜地抬头，“你记得！？我今天问蓝蓝他们，可是他们都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儿。”

“我甚至感觉到在镯子摔碎的前一秒，你在离我而去，不对，是我在离你而去，当时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宫玉暖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画面，又突然停住，用一种近乎热烈的目光看着褚良生。

“然后我抓住了你。”宫玉暖心脏怦怦跳着，原来他们有一样的感觉，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无论如何，你留下来了。”

宫玉暖握紧他的手，冲他笑了笑，她不想再纠结那一刻她是否真的差点离开，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

“褚良生，高考完了诶。”

褚良生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镯子，也是翡翠质地，一只手拉起宫玉暖的手，一边帮她戴上。

“没有之前那个好，先戴着，等我挣钱给你换？行吗？”

宫玉暖顺从地由着他摆弄，“好呀，那你要记得哦。”

“明天是不是录取结果就出来了？”褚良生牵着宫玉暖往前走。

“是啊，万一没考上，我们就异地恋咯。”宫玉暖忍着笑，晃了晃牵着的手。

“那明天，能不能来福利院？我去接你，可以吗？”褚良生屏住呼吸，莫名有些紧张。

宫玉暖点了点头，她知道褚良生要干什么，她不再探究他的意图，她也应该尝试着相信。

宫玉暖今天醒得很早，自从楚易擎的事情之后，宫玉暖一直想问问317，可317似乎与她彻底断联，无论如何都无法呼叫出来。

今天早上也是这样。

宫玉暖吃完早饭，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太阳慢慢爬了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儿看几次日出，可至少此刻她觉得幸福又美好。

“阿暖很抱歉，我来得有些早，也不知道你醒没醒，可我有些睡不着，总想早些见到你，我就在附近，等你吃完饭我来接你好不好？”

宫玉暖刚看完还没来得及回复，褚良生就飞速撤回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却又迟迟没有消息。

“让我看看我们小褚到底在发什么呢？”宫玉暖直接发了过去。

“醒了？”

“嗯。”

宫玉暖的消息刚发过去，褚良生就打了电话过来，“有没有吃饭？”

“吃了，也收拾好了。”

“那我可以邀请宫同学和我一起去福利院吗？”

“可以哦，褚同学。”

还是那片花圃，与上次不同，这次插满了弗洛伊德，花瓣铺成一条小道，直直通往树下，那里有一个秋千，秋千上还有一束花。

褚良生牵着宫玉暖的手走过去，带她去到秋千上坐下，把花放在她怀里，自己蹲在她面前。

“昨天一直忙着布置这些，那些小孩看见了说要来帮我加油，我说姐姐很容易害羞，就没让他们来。”

“现在想想有了他们加油，我或许还没那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其实我就想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宫玉暖。”

宫玉暖将怀里的花抱紧，她看见了褚良生滚动的喉结，看见了他因为紧张舔舐嘴皮的动作，也看见了他眼里的诚恳热切。

“我愿意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褚良生一把抱住宫玉暖，“我不知道，我在情感方面愚钝又敏感，需要坚定不移的偏爱，这样，你也答应吗？”

“答应啊，我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不是吗？”宫玉暖有这样的自信，至少她现在真诚也不加掩饰。

“你是，所以我常常惶恐。”

“褚良生，我们有到白首的时间。”

大学毕业第三年，褚良生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同年向宫玉暖求婚，那一年恰逢程蓝和楚临结婚，宫玉暖在婚礼上看到了那个许久不见的人。

林洛伊陪在陆长空身旁，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陆鸣接手了陆家，大家都以为他会对陆长空下手，却没想到他没对陆长空使一点儿绊子，反而格外爱护。

宫玉暖看着林洛伊入了神，她到今天也没联系到317，她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林洛伊。

林洛伊寻着宫玉暖的视线走来，友好地伸出了手，“宫小姐吗？你好，我是林洛伊。”

宫玉暖皱了皱眉，这语气，像是不认识一样。

“好久不见。”

“嗯？我和宫小姐，见过吗？”林洛伊疑惑地歪头，在脑子里飞快搜索，最后摇了摇头，“宫小姐可能记错了，像宫小姐这样的美人，我从来都是过目不忘。”

又来了，这种情况居然也在林洛伊身上发生了。

当初楚易擎不记得那只手镯，林洛伊也没了记忆，317也不知道为什么消失，她似乎没了任务，她切切实实活在这个世界。

褚良生赚到钱后把福利院扩大了一倍，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那个秋千一直保留在那儿，宫玉暖和他常常坐在上面，从春夏摇到秋冬。

经年之后，褚良生眼里的爱意丝毫未减，反而愈加剧烈，宫玉暖总会想到初次相见，原来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居然能填满一双冰冷的眼睛。

“褚良生，我们似乎可以毫无顾忌地相爱了。”

褚良生帮她推秋千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从来没有顾忌，我不知道我有多少爱，可是我早就给了全部。”

宫玉暖和褚良生一生都没有孩子，宫玉暖走得那天，年少的朋友依然围在身边，褚良生拉着宫玉暖的手流泪，宫玉暖用尽全力帮他擦干。

“褚良生，你看，我没骗你，我们有白头的时间。”

褚良生拉着她的手冲她笑，他爱她年轻时的朝气，爱她中年的温婉，爱她暮年的白发。

“我知道。”

“你要好好的，你们也是。”

宫玉暖闭眼的那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刚刚还白发苍苍，这一刻又变成年轻貌美的样子。

这种感觉，实在太虚幻了。

“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宫玉暖试图通过眼前的图景去触碰画中的那四个人，可是画面又在她碰上的那刻消散。

“正在为您提取记忆，请宿主前往下一个世界。”冰冷的机械声毫无波动，也没有半分情义。

“嗯，317，你好像有些不同了。”

317没有回答，在宫玉暖前往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她身后的画面又一次亮起，褚良生的眼神似乎紧紧盯着她。

“阿暖，这一次，你终于没有骗我了。”

——第三个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