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纵身一跃跳到树冠上空由上而下将神木劈砍成一个个碎块,落地时,他又潜入地下将神木根系彻底破坏。眨眼间,一棵苍天古树化为了碎木,延续千年的护山法阵就此消失。
李无痕惊愕道:“南宫渊你是不是喝多了?!这是人家养的东西,人家自会有办法解决的呀。果然,你果然是来这里捣乱的!”
唐灵怕南宫渊这个实力高强的龙太子当场翻脸,于是揽责道:“怪我怪我,怪我没看着他,也不知被人灌了多少酒。” 她把手搭在李无痕身上,眼神示意这里不仅有刘安同这个外人,等会还会有更多外人过来,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
只是过了一刻,宗门众弟子都来了。看着一地狼藉,无不胆战心惊。燕师姐说:“长老不是说宗门禁地有一参天古树吗?它怎么不见了?”
李无痕神色凝重,在他们多想之前抱头懊悔道:“参天古树是我毁的。” 经唐灵提醒,李无痕明白要是在此时惹恼南宫渊,事情可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个资历较老的师兄惊慌道:“这下坏了,大长老说过此树乃护山神木,此地又是宗门禁地……燕师妹,你怎么不告诉客人我们灵隐宗有禁地呀!”
陆本溪看师姐自责,打抱不平道:“王师兄未免也太过苛责了吧,宗门有禁地本应由资历较老的弟子去告知客人。燕师姐在我们女子里虽然年长,但也才进来三十年,这个责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担了?燕师姐今天又是迎客,又是备宴,您这位大师兄除了喝酒还干过什么呢?”
一时间,各弟子争论不休,有提议直接拿下李无痕他们带到大长老面前的,有提议先去禀报远山长老的。有骂陆本溪不知礼数的,有说王师兄贪杯误事的。
“肃静!”
众人都知道是大长老来了,纷纷循声望去看他现在脸上是何种表情。
大长老不怒自威,拄杖慢步徐行道:“大晚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我说过亥时以后勿喧闹,都忘了吗?” 他看向李无痕,问道:“你们为何事而来,为何又摧毁护山神木,细细说来。”
李无痕松了一口气,将该地妇孺不断失踪,又是怎么追查到这里,又如何查出远山长老为幕后真凶,又是为何闯入禁地毁坏神木的事都详说了一遍。
“没想到远山竟会利用法阵神木作恶,是老夫看错了人,还望各位见谅。” 虚尘长老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责怪李无痕他们惊扰并杀死神木,而是叹自己上了岁数后治门懈怠识人不明之责。
李无痕看面前这位老者如此宽恕他们,心生自责,他说:“那神木怎么办,我们把它毁了,你们的护山法阵怎么办。”
虚尘长老捡起一块碎木,用木杖慢悠悠地刨了一个小坑,说道:“神木不能永生,它的死是必然的,你们不必自责,老夫还要为此感激你们。”
“神木并非神圣,它一旦被奸人所利用,那就成了邪物。换做老夫,为了宗门的安危老夫也会亲手将它摧毁。” 他将木块放入土坑,填土,压实,“此木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只需一块就能长成参天大树,所花时间于它寿命而言算不了多久。”
他拍了拍李无痕的肩,和蔼地笑道:“小娃娃,时候不早了,老夫给你们安排了房舍,今晚就在山上留宿吧。那些被远山拐来的人老夫会继续派弟子去找,那些协助远山作恶的弟子老夫也会亲自揪出来移交朝廷。”
“感谢大长老相助!” 李无痕向虚尘长老深深鞠了一躬,唐灵也微微鞠躬以表敬意,南宫渊抱拳感谢,刘安同则溜到人群里指着自己的脸问一位姑娘:“我那孩子怎样了,我们刚才见过的。”
姑娘回道:“哦,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磕碰,现在在我屋里躺着。”
刘安同终于松了口气,不断地给那位姑娘作揖感谢。
……
屋内,小木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边笑边说:“无痕哥哥,我好痒啊。” 李无痕一边给他做按摩一边说:“忍着点,我在给你疗伤,伤好了就不难受了。”
过了一会,李无痕停手说道:“这下不疼了吧,以后要是哪里难受了就来找我,想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去找你唐姐姐。”
李无痕翻了翻小木子的眼皮,又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他外伤内伤都好了,小声道:“永宁那地方好吃的可多着呢,到时候你拿钱帮哥哥多买点回来,我就教你功夫,怎么样?”
小木子点头,李无痕摸摸他的头。此时门外传来了唐灵的声音:“我可都听见了啊。”
李无痕转身尬笑,唐灵白了他一眼,然后蹲下身递给小木子两个肉包,温柔地说:“饿了吧,这是姐姐从宴席上带来的,不够我再去给你煮一碗面吃?”
小木子摇摇头,油腻的小嘴露出一个笑来,逗得唐灵开心。
窗外,刘安同将屋内的温馨都看在眼里,他抹去眼角一点泪转身就走。门吱呀一声,温暖的灯火透了出来,李无痕轻声叫住他:“这就要走了?”
刘安同释怀道:“对,孩子就交给你们吧,你们比我更适合。”
“理由呢?”
刘安同苦笑几声,“我什么都没有,没钱,没房,没本事,没朋友,我能给他什么?小天师,你能教给他的东西有很多,比我多得多。”
“非也,你有他的心。”
就在此时,一股很小很小的力量抓住了刘安同的裤腿,他嬉笑着说:“哥哥,给你包子,还热着呢。”
李无痕欣慰地笑了,他摊手表示道:“没办法,小木子最喜欢你,总不能让我一天天扮成你的样子去逗他开心吧?”
刘安同热泪盈眶,蹲下身捏了捏小木子的小嫩脸,真心诚意地说了一声“谢谢”。
……
不知逃了多久,只知头顶明月依旧,齐东仁用尽浑身解数从山岭密林逃到旷野官道。官道上冷风呼啸,吹得他瑟瑟发抖,他现在必须找到一处安身之所,恢复法力和伤势。
齐东仁瞧见远处有九位赶路人,他打算问完路后再把那些人统统吸干。想是这么想,但他越是靠近就越发不安,是他的本能在告诉他远离那些家伙。
齐东仁看清了,亦或是根本看不清。他们九人头戴斗笠,披着黑袍,身穿黑衣,面蒙黑布,只露出那一对对含有凶光的双眼。
寒风过,妖气显。齐东仁大感不妙扭头就跑,却撞上了一个威武的身躯,是那九个里居中的那一位。
那家伙扯下黑布,齐东仁看到了一张粗犷又俊朗的中年男人面孔,像是北方来的牧民。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家伙就是一个妖怪,而且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妖怪。
齐东仁看那家伙的眼瞳逐渐变为绿色,只觉肩上压着千斤重的担子,让他止不住下跪,那家伙身上散发的妖气正在疯狂挤进他的胸腔,叫他连话都说不出口,腹里更是翻江倒海,只恐下一秒就会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几秒钟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消失得无影无踪,听那家伙赞赏道:“不错不错,换做凡人这时候就该死了。你不必怀疑,我和他们都是妖怪。我现在需要一位向导,你可否为我效劳?”
惊魂未定,但为了保住性命,齐东仁必须忍下这口气,他喘着粗气道:“小人愿为您带路,不过小人有两问,敢问老爷是何身份,又要到哪去?”
妖怪将他提起,沉声道:“吾名为狰,要去天师府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