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原来这小子是从天界来的,此时在人间的天仙也只能是天师。既然是天师,那为何会来到远离战场的乾州?他又为何会跟一个人间女孩在一起?那个敢使唤天师的唐灵又会是什么身份?一个个疑问像连珠炮似的在文渊心中炸开,等他回过神来时,唐灵李无痕早已不见踪影。
文渊连忙来到方才他们所站的位置,那里有扇窗,文渊走到窗前远远地看见他们在巷子里奔走。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文渊想也不想这里有多高直接翻窗跳了下来,稳住身形后一头扎进了错综复杂的深巷。
“见鬼!在下面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匆忙入局的文渊就如一只无头苍蝇般在深巷中打转,他对气息的敏感度远不如李无痕,因此在跑了一会后彻底跟丢迷路了。
文渊转入一个路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任他挑选。他稍作停留,随后继续直行。直行了大约两三百步,文渊出了巷子来到一处寂静之地。周围房屋破旧不堪,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火,那间房子的屋顶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衣,口鼻被黑纱蒙住,他也察觉到了有人闯入此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文渊。他眼带笑意,笑声却透出一股寒意。
“晋王姚文渊,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男人飞身而下挥出一掌,文渊匆忙应对与他对掌。一阵拳脚相加过后,文渊拉开距离与那神秘人对视。经过刚才的交锋,文渊判断眼前之人的肉搏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
男人见文渊两手微微颤抖,笑道:“久闻晋王在和妖兽厮杀的战场上有以一敌十的实力,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文渊也不甘示弱,回道:“我今日既没披盔戴甲,更无兵刃在身,更何况我们是同族。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在趁人之危,行大逆不道之事吗!”
男人放声大笑道:“不管我是不是大逆不道,胜之不武,我今夜就要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他就踢开身后房门从里拿出一个引魂幡来。
文渊见此物心中大惊,他不曾想到眼前之人竟是一个邪修!
自古以来,天条就规定人间皇家子嗣不允许修炼法术。那些有灵根的皇子皇女都会被国师送到天界,再由天帝指派天仙抱养。因此文渊即使武功高强,可也是肉体凡胎,绝不是那些修士的对手。
“厉鬼听令!速速现形!”
男人连喊几声,引魂幡却没有丝毫动静。可就算没有动静,文渊也不敢轻举妄动。
“该死,这家伙又跑哪去了!” 男人又退到屋内拿起法器逐一摆弄,可那只厉鬼就是不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文渊趁此时机脚底抹油三步并作一步选了一条能听到不少人声的巷子撤离了现场。
“来了来了!” 一只面目狰狞通体发黑的厉鬼从男人手中的招魂铃里飞了出来,“人在哪呢?”
他们来到屋外发现文渊早已不见踪影,男人气得把招魂铃砸了个稀烂,大骂道:“该来的时候不来,我要你有何用!”
厉鬼也不是爱受人指使的性子,它抓起男人吼道:“老子刚才差点被一对狗男女给打死!你还在这怪老子没及时出现。难道你自己就没办法搞定他?”
厉鬼动怒归动怒,但也不敢对男人咋样。要是男人死了,它又得回阴间去。
男人挣脱束缚,问道:“你刚才说一对男女,他们是怎么看见你的?难不成他们是斩妖司的人?……不应该呀。”
厉鬼冷哼一声,“我才不管他们是谁。老子要去多吃几条魂补补身子,告辞!”
……
逃过一劫的文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红玉街,没想到深巷中会隐藏一个这么危险的家伙。但叫人的事情明天留到再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李无痕他们,刚到手的宝贝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唐灵是红发,凭借这点要找到他们就不是一件难事。文渊在街上逢人就问,他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鸿鹄园附近。这鸿鹄园他也是早有耳闻,只是没什么机会来这里游玩一番。
黑云遮月,凉风习习。文渊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他想进园去找他们,即使找不到也可以在里面稍作歇息。
“诶诶诶,你有没有牌子?进园是要牌子的。”
看园子的下人见文渊衣服有点脏还破了几个小洞,一看就是没钱没势想混进去的小老百姓,便将他拦了下来。
“牌子?我怎么才能有你们这儿的牌子?”
听到没他没牌子,那两个下人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其中一个还尖酸道:“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交五十两银子才可拿牌进园,你有这个钱吗?”
文渊不屑道:“才五十两?这钱,我有的是。”
话虽这么说,可他摸遍全身上下都没摸出一张银票来,就连那些碎银和铜钱都没有了。很可能是刚才打斗时被那人顺走了,要么就是在春香楼里挤人的时候被偷了。真叫一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哟,原来没钱呀。没钱就直说,搁这儿装什么。”
那两人忍俊不禁,却不知文渊已是怒火中烧。
文渊杀心渐起,一字一顿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见他板着脸,下人厉声道:“我管你是谁!有钱就拿出来,没钱滚蛋!”
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刚好就遇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文渊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掐住他们喉咙,“敢挡我的路,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说着就把他们往墙上一撞,即使撞破了头没了声响文渊也不在意,又踹了他们一脚后就进了鸿鹄园。
……
戌时亥时交替之际,圣京皇城,万寿宫。
同光用来批折子的御桌上放着一幅快要完成的水墨画,泛舟湖上,万里青山,鸥鹭相随,白日悬空。
“文承啊,你可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候在一旁的文承小心放下笔架,上前观摩了一会,徐徐答道:“回父皇,这是同光八年的事。那时父皇出巡湖州泛舟玉海,众皇子也都在舟上。”
“对。” 同光放下狼毫笔,淡笑道:“那时候你和太子还劝朕不要带那么多人上去,怕翻了船。” 接着他又感慨道:“也是那年,朕把你和文安、文泰送到崇文堂去读书,十年了啊。”
“说说,你想领哪个部的差事。”
文承口舌微动,最终说出了心中所想:“回禀父皇,儿臣想去吏部。”
同光面带喜色,走到他跟前说:“吏部乃六部之首,你有这个把握吗?”
“回父皇,儿臣记得您当年说过‘事之成否,非试焉何以知之’。不管有没有把握,儿臣都想一试。”
同光记得这是当年拒绝太子和文承建议时说的话,没想到他也能记得那么清楚。
“好!你明天就去找黄涛,有什么不懂的要多想多问。回去吧。”
文承离了万寿宫,心里如释重负。皇城寂静,月照白桥,长路漫漫,心有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