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拿去李无痕手里烤馕,说道:“不行,这东西上火,你饿了那么多天吃什么都抵不过一碗粥,我去给你弄一碗来。”
品味着唐灵一勺勺喂过来的红豆粥,李无痕感到了无比的安逸、满足、幸福,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刚才叶寻称他为“李天师”,想到有一个实力极强可只身灭城的妖怪还在附近游荡,他这个理应斩妖除魔的天师却在这里享受,嘴里的甜腻索然无味。
“怎么不吃了?” 唐灵看出李无痕心有所忧,说道:“你就放心吧,今年要办天选会,全天下的高手都会来,还有那么多的斩妖师和禁军,难道还怕一个妖怪不成?无痕,你要知道,有时候很多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办得来的。你现在病了,想干什么事不得先等病治好了再说?你也别心急,明天晋王就会派人来治你的病了。”
“诶,晋王现在在哪呀?”
“他?哦,他现在应该和他的三弟叙旧呢。”
凤仪街上,在一所专门用来接待王公贵族的宅邸内,文渊正与一个大胖男人相拥,“三弟啊三弟,我真的想死你啦,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都过了什么日子。”
被文渊不断拍打肥皮的正是当朝皇三子——文曦,七位皇子中目前唯一的大胖子,深居简出就是因为他嫌自己出门麻烦。这次被派去湖州治理水患,他个人认为这是父皇实在看不下去了随便挑个理由让他出趟远门。
“二哥啊,我知道你那边比我难多了,但再难的事都过去了,咱们好好的聚一聚,今晚我请你!”
文曦出门的麻烦之一,就是吃不惯外面的菜,得带上自己的厨子随行。而他家的厨子们,有些人的厨艺甚至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以前文康还打趣道“老三身上的肉,他家的厨子至少养了有八十斤”。
文渊看着这些日子以来碰到的唯一让他倍感亲切的亲人,感动道:“好弟弟,咱今晚一定要饮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有些醉意的文渊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三弟,你来的比我早,这西都可有哪些名医?我有位朋友得了狂症,是被妖怪下咒煞气入体所致,发病的时候老吓人了。”
文曦把碎骨一吐,“下咒?二哥,那咱这西都的名医再名也没用呀,你得去找那些走江湖的,要不然,降贵纡尊去找那些宗门的。今天初七,宗门来了大概有十八个了,弟弟等会儿给你写。”
“多谢弟弟,哥哥敬你一杯。”
喝了满满一杯酒,文曦带着酒气说:“哥,真别谢我,你到时候去找那些宗门的可得受气了。那些人吃我们姚家的粮,花我们姚家的钱,还嫌我们粗俗脏了他的地儿,仗着有天界撑腰一个个趾高气扬的,要不是你开口,我都不想提他们。”
将桌上佳肴一扫而空后,文曦叫过来一个随行的代笔人,念了那十八个宗门。得知灼阳、明月这两个大宗门已经到了西都,文渊心里也有了着落。
……
第二天早晨,在李无痕的要求下,唐灵带着他在永宁的街道上散步。起初唐灵是不想这么做的,但他老说不出去闻闻总是不放心。怕他动气,只能依了他的意。
“逛了那么多条街,你有闻到什么妖气?”
李无痕摇了摇头。见他又开始心事重重起来,唐灵拉着他加快了步伐,高兴地说:“既然没闻到那就是没有。咱们听戏去,听你家常听的那种清雅戏。”
李无痕意识到这种忧虑会激发煞气,干脆就什么也不想了,任由唐灵拉扯。
戏园内,不管台上青衣唱得多么委婉动听,在他耳里就是一阵咿咿呀呀。戏曲中的典故,他又是一概不通。旁人看戏时的悲喜他也无法共情,真是好没乐趣。听完这出戏,他们就回酒楼了。
吃过中饭,半个时辰内一连来了五个江湖道人,结果没一个顶用的。还有个进来看了几眼就说准备后事的,结果被唐灵打了出去。
李无痕叹了口气,“他们那些人没用,还是去找宗门修士吧。”
唐灵先把那些跃跃欲试的人打发走,随后回屋说道:“别急,晋王已经去找了。”
“不行,他已经为我们做的太多了,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自己去吧。” 说着李无痕又从床上起来,经过昨夜和今早,他已经熟悉酒楼布局。
唐灵连忙跟了上去,拉扯道:“诶诶诶,西都那么大,你知道他们在哪?”
李无痕轻轻拿开她的手,“我有留心几个法力汇聚之地,应该就是他们住处。”
看到他能轻松下楼,唐灵惊得目瞪口呆。但看到他因为地滑撞了人,唐灵就赶忙下楼搀起他给对方道歉。
到了下午,街上的人可比早上多了。除了那些本地人,还有许多全国各地来的江湖道人,他们趁着天选会的由头,卖起许多奇怪法器、能提升功力的丸药来。那些真想参加天选会的民间高手,看了自然会心动,一时间竞价者无数。
鱼龙混杂的大街不好走,唐灵牵着李无痕小心地行进着,生怕撞上几个脾气差的人,到时候要是起了争执就完了。
“哟,这不唐灵嘛。”
听这声音,唐灵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叫她的正是玄净宗的师兄们。
“哎哟哟,几个月不见,还牵上手了。”
“诶嘿,这小兄弟怎么瞎了?”
“愣头青一个,走江湖能不带点伤?”
之前那些交过手的师兄们都围了上来,这下真倒霉,本来想着去永宁见师父身边有李无痕撑腰,但现在他这样连火都不能发,狐假虎威这招算是废了。
唐灵见他们摩拳擦掌,于是瞪大了眼说道:“我…我警告你们啊,朝廷有规矩,没上擂台一律不许打架,别给我们玄净宗添麻烦。”
见李无痕没出声,那些人就越发得寸进尺,“把龙丹交出来,要不然,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待那些人上前,李无痕风轻云淡躲过几拳,而后在他们身上轻轻一点,那些人就动弹不得了。
唐灵拉住李无痕,焦急道:“无痕,你怎么用法术了?说话呀。”
李无痕心平气和道:“那帮人如此聒噪,扰我心神,用点法术没什么,他们一个时辰后就可动弹。跟着我,就快到了。”
他们很快来到一所会馆,唐灵往里一看,发现里面全是熟面孔,看来这就是玄净宗在西都的住所了,难怪会在附近碰见那些师兄。
李无痕刚抬起一只脚就被唐灵拉住,她小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进去,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会被围住的,我带你去找我师父去。”
“啊?他们都很讨厌你?”
“哎呀不是啦,就是太关心我了,特别是那些师姐,你可千万不能被她们看见了。” 说着,唐灵就带李无痕悄悄上了房顶。
“哦,那大家还挺关心你的嘛。”
“哎哟你就别说了,越被人关心就越容易被人嫉妒,就刚才那几个还有之前碰过的易师姐,我做啥事都要被他们批几句。我就是当初想着来了新地方要和师兄师姐们搞好关系,谁知道会搞成这样。”
爬到屋顶的一处,唐灵就停下了,李无痕一听,听到下面有两人在说话,他问唐灵:“怎么办?你师父房间好像有别人啊。”
“没事,下面就他一个,另一个是他养的八哥,我师父天天教它说话,他老人家可喜欢教人了。” 她揭开房瓦,对房中老人轻声呼道:“师父,灵儿看你来了。”
那手拿三字经,身穿蓝色道袍的长须老人往上瞧了一眼,看见趴在屋顶上喊话的果真是他爱徒,他先是一惊又是欢喜。唐灵见此带着李无痕轻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