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闯心里暗自愧疚,一直对李二海有误解,没想到人家的胸怀宽如大海。这样的人,不成大器才怪呢。
想起当初大学毕业刚分到县政府办时,在食堂碰到李二海,竟然当面毫无顾忌地羞辱了他,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这世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谢闯决定,如果有机会,以后一定会和李二海好好相处。
晚上回家的时候,父亲谢桐和谢闯谈了一次心。
谢桐从县人大主任退二线以后,一般很少外出。昨天县里又找他谈话,请他出任县慈善总会会长。
谢桐也是从基层干部做起,一直干到县委副书记、县人大主任,是一个能力强、人气旺的人物。
慈善总会前任会长因病辞职,大家便一致推举谢桐,说他赋闲在家,正好胜任。
谢桐跟儿子谢闯说:“最近人事调整,你有什么想法啊?”
“爸,要是能动一下,当然好。”谢闯说。
谢桐欠了欠身体,向谢闯这边靠了靠,说:“动,谁不想动?问题是朝哪动?怎么动?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退了下来,说话不灵了,想帮你,没什么希望。”
喝了一口茶,谢桐接着说:“再说了,你了解你爸,当初我就一直要求你自己干,什么事都想着靠关系,走不远。唯一可靠的关系,就是你自己的素质。你看看人家李二海,干哪行都能干好,而且干得超级好,这还要什么关系?从上到下都看着呢,不用他,行吗?”
谢闯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打小,父亲就对他要求很严,所以他在学校时学习很用功,成绩也是一直很好。当时大院里有几个孩子不肯学习,成了混混,他们的家长真是头大了,但谢桐就没这些烦恼,因为儿子谢闯总是一张张奖状往回领。
谢桐又说:“说到李二海,昨天我才听人家透露给我,这次你的提名,就是李二海要求的,还把你狠狠地夸了一通。”
谢闯真是大吃一惊,已经意识到李二海此人心胸宽广,但没想到宽广到如此地步,看来境界这东西跟出身和家境没什么关系。
谢桐正色道:“虽然你还年轻,但思想不能太年轻,你得跟上步伐,听说你跟李二海是高中同学,你们又一般年纪,可是人家明显比你成熟多了,高的不是一个档次啊。”
“爸,这个我承认,而且以前我还对他有点误会,特别是陈冰到了大柳以后,受到他的影响,我对李二海的不满更厉害。应该说,我的心志还有问题。现在,陈冰事件,对我是个教训,以后全面改正,不一定要做多大干部,但一定做个正派的人,向李二海看齐。”
谢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第二天,谢闯收到了组织部的通知,找他谈话。
到了组织部,汪海春一直把他带到李二海的办公室,谢闯才知道,是李二海找他谈话。
看到谢闯进来,李二海急忙起身迎上来,热情地跟他握手,把他让到沙发上坐下,李二海也在谢闯身边坐下。
汪海春给谢闯泡了一杯茶,便出去了。
李二海刚要讲话,谢闯倒是先开了口:“李部长,这里我先向你道个歉,以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啊。”
因为在组织部谈话,谢闯想来想去,只能称呼李二海为部长。
谢闯一脸窘迫。内心也确实感觉在李二海面前无言以对。
李二海一笑,说:“老同学,是不是一直没有把我当同学待啊?这里没别人,我们有话敞开说。其实,从上高中起,你就是我佩服的人,当时在我们眼里,你就是官宦子弟,家庭条件优越,是我们想但不能及的那种。”
谢桐听到这里,他信。温定是个穿县,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很低,一旦有哪个条件好点,便会完全折射到生活中去,层次很清楚。在当时,自己在各方面要比李二海不是高一个档次。当然,除了学习成绩。
李二海又说:“但你谢闯却不是纨绔子弟,各方面严于律己,学习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在学校绝对是个佼佼者,你说值不值得我敬佩啊?”
谢闯尴尬地一笑:“跟你比,我也就是这些好一点,但成绩总是比你差。”
李二海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说:“实话跟你讲,成绩比你好,那真是我的天赋,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个不是一般人刻苦就能达到的,所以说,我并不比你优秀。”
谢闯觉得李二海确实是个实在人,不像陈冰那样。
李二海说:“今天找你来,也算是正式谈话,上次去大柳考察,我对你和陈冰印象都特别好,尤其是你们结合村的工作,踏实有效,成绩是明摆的,而且在群众中口碑很好,当时我就想,一定要把你们两个人安排好。”
谢闯心想,陈冰被自己打败了,而且败得彻彻底底,完蛋了。也庆幸自己没有沉沦到陈冰那个地步。
所以,人有时候不能太贪。
“你是我同学,我考虑不能把你安排得太好,免得我提了你名,你又得了好位子,惹得一片闲话。我是这样想的,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想把你放到庆丰镇长那个位子,而且到那里公选比较容易。先上一步,之后就好办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庆丰底子比较薄。你看呢?”
谢闯心里佩服李二海,这样的安排,是有玄机的。公选,也需要选出优秀的人来。自己算优秀吗?至少在李二海李部长眼里是优秀的。到庆丰公选,确实容易上。另外,底子薄的地方,也容易出成绩。
在这方面,谢闯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自己还是干事业的人。
谢闯站起来,没有说话,而是上前,紧紧地握了握李二海的手,转身离去。
谢桐听了儿子一讲,没有说话,只是竖了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