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山中不知岁月长,住在这乡下也是一个意思。
睁眼吃闭眼睡的,待到江拾月想起来去看看日历,已经又是一周以后了。
江敬娟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矮壮有力大嗓门,养猪养鸡都是一把好手。
这种技能在江拾月和江敬中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短短十天,两人都被她养胖了五六斤。
江拾月虽然食难下咽,但是江敬娟一天五六顿地端着东西上来,不吃就站着看到你吃完为止,她害怕被揍,也只能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地灌了下去。
毕竟江敬娟两只巴掌跟蒲扇一样,她小时候是真没被少扇。
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是江敬中的女儿,是因为她每次来玩,都跟她表哥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有一次还险险点了屋子,这么调皮,被打那么几顿也实在不冤枉。
江敬娟跟别的亲戚不一样,她没有那种假客气,虽然打孩子是真的打,但对你好也是真的好。
所以她躺在医院里觉得天都要塌了自己无处可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了小姑江敬娟。
她从来不提江拾月的身世,只当她是自己的亲侄女,就这么十天,已经把自己养的鸡都杀尽了,如今吃的都是跟隔壁人家买来的了。
江拾月现在看见黄油汪汪的鸡汤都害怕了,她耷拉着脸不肯再接那汤碗:“小姑,我是真不想吃鸡了,吃点别的行吗?就那……就那黄瓜,你给我拍两根嘛。”
江敬娟虎着脸,又往前递了递碗:“你先吃这个,我给你拍个黄瓜去。”
江拾月只好接过了碗,眼见着她推门出去了,自己也下床跑到门口,朝外轻声喊:“爸……爸!爸。”
不一会儿,江敬中推开了隔壁的房门,探出头来:“我不喝啊,我自己的还没喝完呢。”
他亮了亮自己的汤碗,也是满满一碗鸡肉,“我也是有量的,你姑姑这么喂,我都害怕她准备把我养胖了过年杀杀掉了。”
江拾月苦着脸还没说话,就听进江敬娟的大嗓门穿越几间屋子传了过来:“都给我吃了,谁再给倒到田里去,我明天就炖你。”
两人同时一惊,又各自乖乖地缩回了房间,不大一会儿,江敬娟端着盘拍黄瓜进来了,江拾月急忙接过,这黄瓜刚从地里采上来,鲜嫩清脆,炎炎夏日,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了。
她专心吃起了黄瓜,那晚鸡肉放在旁边一动没动,江敬娟倒也没再逼她吃,只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刷了会儿短视频,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小姑。”
江拾月吃完了半盘黄瓜,放下筷子,扭头看向江敬娟,“我爸得回去化疗了。”
江敬中出院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按照之前梅盛林的安排,现在就是住院化疗的时间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江拾月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宋霖,可江敬中这病情又耽误不得,她想来想去没个决断,所以想着跟江敬娟商量商量。
江敬娟哦了声,放下了手机,想了半晌才说:“这可不能耽误啊,人命关天的事。”
江拾月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但是江敬中一进吴城医院,想必宋霖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她又不放心他自己回去化疗,这自己要是陪着回去了,那不就得被迫见着他了。
在江敬娟面前,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的担心坦诚地说了,江敬娟这人简单,直截了当地给了她方案:“要真不想跟他过了,那就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