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啊,你的异总自立门户了,你是留在樊氏,还是跟他啊?”
梁序放下文件,小心地看向陆异。
“我……如果异总不嫌弃我笨,我自然是愿意……啊,不过樊总,樊氏对我不薄,我愿意听从安排。”
陆异和樊盛伦都笑了。
樊盛伦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小梁,良禽择木而栖,我这根老柴火棍就这样了!”
“樊氏早晚也得需要你们这帮年轻人担起来,去吧,好好张罗新公司的仪式,流程和细节都在老李那里,你去找他要!”
梁序暗舒一口气,郑重地点头,“是,我这就去!”
跑出去时,脚底都轻快了不少。
樊盛伦背着手,摇头笑了几声,缓缓收回目光,嘴唇抿了起来。
“异儿,你身边得有自己的人,梁序这小子值得信任,另外那几个跟他一起进来的,你也一并带过去!”
“至于樊氏那些老人,就让他们在这里待着吧,一帮老东西,去了也是倚老卖老的玩意儿……”
陆异不敢附和。
那些“玩意儿”一个个摘出来,的确成不了大事。
但拧成一股绳,就是樊氏的中流砥柱!
之前樊慧君无暇分身,他不得不接手,那几个老东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哪怕年轻经理和主管们支持陆异,只要他们面孔一板,谁也不敢吱声。
还有的当着他的面,给樊慧君打小报告。
想起那群演技十足的老“艺术家”,陆异忍俊不禁。
樊盛伦脸上恢复谈正事的严肃。
“他们只有在这里才能老实,我就不虚情假意让给你了。不过老李这人不错,他喜欢新鲜事物,什么质子核子量子中微子,多少懂点!”
“另外,年轻人总归浮躁,我担心他们一到你手底下,全都变成脱缰的野马,让老李这匹老马带一带,总归有益无害。”
他满是欣慰地看向陆异,一时间有些动容。
“异儿长大了,只是没有享受太多好日子,早早就要挑起重担,我这个父亲,做的也不是太称职!”
有那么一刹那,陆异似乎看到他眼里有泪花。
但一眨眼,又不见了。
这种眼神让他很陌生,陌生到他要翻山越岭,从尘封的记忆角落才能翻出来。
那是最后一次见堂伯时,他眼里流露过的。
再往前,便是父亲了。
“父亲”这个词,在他人生的字典里,有多重不同的意义。
但真正该享有这个称呼的,本该是陆正明。
然而,陆正明从没这样看过他。
那种带着审视,质疑,甚至厌恶的眼神,在陆异的脑海里最为深刻。
看他低头不语,樊盛伦沉下声音。
“异儿,我打了招呼,抽个时间去见见陆正明吧,毕竟……”
话没有说破,但比说破还要令舌尖发涩。
陆异抬眼看了看他,当即摇头。
“还有你母亲,我听说她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精神病院哪是养病的地方,不如你把她接出来……”
话没说完,樊盛伦忽然转过身去,脊背佝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