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庄户上姓王的那家姑娘?”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能叫自己庄主的没有几人,再加上年纪和相貌,吕不韦还是猜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对呀,庄主好记性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记起我。”
来人正是王秀儿,不过此时的王秀儿,早已不是二八年华的娇俏女子。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道道沧桑的痕迹。
那原本明亮的双眸,如今被仇恨的阴霾所笼罩,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透着无尽的痛苦与哀怨。
她额前的头发随意地散落着,不再有昔日精心打理的模样,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关注。
紧皱的眉头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沟壑,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内心的煎熬。
她的身形略显佝偻,仿佛被那沉重的仇恨压弯了脊梁。
双手时常不自觉地紧紧握拳,关节泛白,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恨捏碎。
“自然是能记起的,怎么说当初我们在庄子上也是见过几面,有些缘分在的。”
“见过几面,缘分,你所谓的那该死的缘分,呵呵,我可是会在午夜梦回时,恨不得掐死你这个衣冠禽兽。”
王秀儿缓缓的走上前,一把抓住吕不韦的衣领,双眼死死的瞪着,贴近吕不韦的面颊。
吕不韦想要起身反抗,可是怎么推秀儿,也推不开。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猛地瞪向秀儿:
“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这软骨散,莫非你不认识了?当初你是怎么用这软骨散害了宁焓二人的?你难道都忘了?”
秀儿一把推倒吕不韦,看着他像泥巴一趟瘫软在地上。
“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你千万别被他们蛊惑,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蛊惑我爹爹惨死,我流落至今,难道不是因为你?
哦,对了,还有,我明明那般美好的光阴年华,我明明可以儿孙绕膝享受平凡的幸福,
可都是因为你,你还记得麻婆子母子吗?
你知我心悦与你,怕我因嫉妒赵姬母子惹出事端,竟然蛊惑麻婆子,找我合作,
想借我之手,同时除掉宁焓二人。
可是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根本不是宁焓,而是我对吧?为了稳住赵姬,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被那怪物糟蹋。
只不过麻婆子有私心,事情才有了新的变动。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
当初就因为我偷听到你和赵姬的事,你追出来想杀我灭口,也多亏了宁焓二人,救了我的性命。
巧合的是,我改名换姓后,居然遇到了苟延残喘讨生活的麻婆子母子,这才知道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原来一开始是我恨错了人,报复错了人。”
王秀儿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面前之人的样子。
“还有我爹,明明我已经消失了,对你构不成威胁,
为什么你欺骗我爹爹,说是宁焓二人杀了我,让我爹报复他们,因此重伤。
可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借口带走他来找我,然后把巨石绑在他身上,沉入河底淹死他。
你该死!”
说到这,王秀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冒着寒光。
王秀儿手执匕首,笑得温柔又恬静,步步紧逼吕不韦。
“你既然让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那么我也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吧。赵姬的孩子死了,我亲手杀的,你们二人,怎么能那么好命呢!”
王秀儿左手桎梏住吕不韦的双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面前的匕首,吕不韦不住的挣扎,可身体也是纹丝未动,绝望,无尽的绝望。
手起刀落,大殿上顿时传来吕不韦的惨叫,痛的他直接晕死过去。
王秀儿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捏住吕不韦的下巴,将瓷瓶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朝他嘴里倒了进去,然后又拿来水壶,灌了半壶水进去。
服下那东西,不出一刻钟,吕不韦便悠悠转醒。
“你,你是疯子,大疯子!”
身下的痛意,王秀儿的笑,让吕不韦感受到了什么叫灵魂深处的战栗。
“大丞相,怕什么?游戏才刚刚开始,夜还很漫长,秀儿,慢慢陪你啊。”
——————————
嬴政的加冠之礼如期而至,因为事前知道了嫪毐的计划,趁着嫪毐攻打皇宫之计,
他调出一早埋伏的士兵与之死斗,嫪毐兵败,被施以车裂之刑,灭三族。
甚至嫪毐死前,才得知了儿子不是自己的。
此时,世间才真正看清这个年轻帝王的杀伐果断。
第二日,朝堂之上,吕不韦,因举荐嫪毐被牵连,被罢处丞相之位。
没几日,便传来吕不韦遣散门客,饮鸠而亡的消息。
吕不韦死的当日,嬴政来到王宫中一处幽深的宅院。
“大王,你来了,今日死的不是他吧?”
赵后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
“一个犯下如此大罪过的人,你以为我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松吗?”
一句话,肯定了赵后的想法。
“政儿,姨母,对不起你,今日你来,是送姨母上路的吧?”
“我是做不到原谅你,可是你毕竟代替母亲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顾念着这份感情,我得好好报答你一番。
你和他的儿子,没有死,但是若是你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你别想着自杀,死对你来说太解脱了,我要你活着,日日夜夜向母亲忏悔,生活在痛苦煎熬之中。”
从赵后那里回来,嬴政叫上我,一同来到了寝殿的屋顶,躺在上面看星星。
可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星星的,相对无言,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宁焓来。”
我放下一句话,转身下了房顶,我向来不会安慰人,还是先躲为妙,有事宁焓上。
“阿姊,你来啦?”
“大王,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如今,心腹大患已除,朝堂已定,大王不该是这个样的。”
“阿姊,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刚才去见姨母了,我怪他,怨他,可是我对她,恨不起来。
他是在这世上,我与母亲之间唯一的牵绊,虽然带有目的,可是他确实陪我长大。
他一心求死,可是我,见不得他死,他若是死了,母亲就真的离我而去了。“
还是那尊贵的华服,还是那伟岸的身躯,
可是嬴政的话语里彰显出来的内心,根本不是他外表那样强大,
“给这是长安君亲自寻来雕刻的玉珏,作为你加冠之礼的礼物。”
“他过得还好嘛?”
“也算如意,也寻得了自己一生想要守候之人,粗茶淡饭的,用他的话说,倒也乐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