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神峰村和往常一样,村民安睡,鸡犬无声。
寂静的亭子中,尚垣独自坐在石凳之上,托腮沉思着,他在等待着金先生与两女的回归,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呼”
此时,无风的夜晚,忽然起了一阵轻风。尚垣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金先生带着慕月琪与古翎两女回归。
见踏着虚空站立的三人,尚垣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但见两女衣裳上的血迹,神情一变,关心道,“你们没……伤着哪儿了?”
尚垣本意是想关心一下两女,但见两女身上的血迹,知道这番话问得有点傻气了。
面对尚垣这个问话,两女默然,没有回答他,皆是拿着双眸带点审视的意味看向他,见此尚垣知晓两女因为今晚的事对他有了点戒心。
尚垣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以往那些带有迷惑性的话语,面对血淋淋的事实,已是没有了多大的用处,他确是将两女往火坑里面推。
金峰见三人如此沉默不已,摇了摇头,伸手一挥,将笼罩着村子的势力挥散,对尚垣道了一声,身形一动已是消失。
而金先生的离去,却是让得因面对两女审视的目光有些许踌躇的尚垣,脑中灵光闪过,向着屋子里冲去,再次回到院子之时,他已是手捧着草药出来,对天空中的两女喊道,“上面太凉了,你们快下来,我替你们疗伤。”
他的话语,虽然没有让得气氛缓和下来,但两女还是落下了身躯,站在院子当中。
尚垣家的院子本就不大,此时两女落下身来,只得踩在自己种植的药草之上,尚垣忙低头看去,见那被踩扁了的药草,心中甚是可惜,心中念头转过,想要提醒一二,但见两女的状况,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此刻,他离两女近了,才看清两女何止是受了点伤,简直不要太危险,慕月琪的面纱已是完完全全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古翎此时嘴角还在流着血,往日清丽的面容早已被掩盖了三分,这还不止,两女的肩上、双腿皆是破了几个大洞,血还在流。
两女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般风采,束起的长发披散,那整洁的衣裳早已破败,没有见到一点白芷的皮肤,因为都已经被鲜血给覆盖住了。
“你们快去屋内修整一下吧,这些草药是止血的,神峰的事,若能告诉,也改天再说”
尚垣说着将手中的草药递到两女手中,随后转身向着亭子行去。
“我们若是没有探查到什么呢?”古翎如此对尚垣说道。
尚垣的脚步一顿,也不转身,道,“那,算了。”
望着背对着自己两人坐着的尚垣,两女皆是知晓他此话言不由衷,十年的仇恨,十年的求证,十年的猜疑,一日终于有了些许眉目,没有人会云淡风轻。
........
院子里静了下来,这一刻对于拥有着心事的尚垣来说,却是不亚于一天那么久远,他思绪漫无目的的飘荡,终于一声脚步声唤醒了他,他猜想这是两女回屋的脚步声。
“抱歉”尚垣低着头说道。
“坏小子,你好没有诚意”古翎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尚垣连忙转头,此时两女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他怔怔的看着两女,道,“你们不去疗伤吗?”
“我们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不碍事了”古翎说道。
“好了七七八八,那你们先前得受到了多大的伤?”尚垣惊讶道,这由不得他不惊讶,这番伤势还是好了七七八八的,那先前的伤势更加难以想象。
“不然呢?我们这次可算是死里逃生了,幸好你们村子里有高人”说到这,古翎气不打一处来,叫道,“有这位高人你不求,却是叫我们去送死。”
“对不起,我不知道金先生的实力”尚垣只得继续道歉,他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慕月琪一如既往的冷清,古翎恶狠狠的盯着他,让得尚垣一阵惭愧,头额低下,“今日之事,我欠你俩一个人情,往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真的,不反悔”
“不反悔”
古翎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面前这个认真的少年,紧绷的脸再次绽放,惊艳了黑夜,笑道,“逗你的啦,你也不知道这么凶险,但你要记着对我的承诺。”
她这一笑,让得尚垣的心也放了下来,知晓两女不是真的生气,连忙殷勤的请两女入座。
三人落座之后,尚垣想了想,说道,“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这座山峰确实是万兽门所为,里面困着我的一位师长,我宗派的一件宝物也在他们手中”慕月琪说道。
“宝物有多贵重”
“天下仅有”
“怪不得我们一旦泄露关于神峰的神异就会有杀身之祸,万兽门,字面意思是控制野兽了,那他们控制的野兽是否会留下痕迹”
“会,野兽中会存在势纹”
“原来如此,他们是怕我们猎杀了他们控制的野兽,贩卖出去之后被势者发现其体内的势纹,惹得有心人的探测,毕竟拥有着势纹的野兽并不多见也更加贵重,利熏人心,总有人会跟随着我们进村,这里就会暴露在势者眼中,怪不得那次狩猎,他们雷霆出击,杀了我父母和村民,绝了我们这里想要通过猎杀野兽改变生活的决心,没将我们赶尽杀绝,想必也是认为我们还有点用处吧,在乎凡人的势者到来,也不失于一个钳制手段”
尚垣望了望这夜幕下的村庄,“先祖们口中的那个高人想必也与万兽门脱不了干系,我的猜想不知是否正确,先祖以为这是一处世外桃源,殊不知只是一处牢笼,一个势者建立的牢笼。逃避了祸事,又进入了一个好像还好的牢笼。”
“尚垣,你不要想多了,你们的村民可以安全离开的”古翎望着有着绝望之色的尚垣连忙劝道。
“但愿吧”尚垣笑了笑,“你们势者真的不把我们凡人的命当命呢!我在你们没回来之前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应该把消息透露给你们,要说也待村民出了大山再说,金先生说的对,我太鲁莽了,太蠢了啊,但我等不及了啊。”
尚垣面容的笑容消失,再次化为沉静,他站在夜空下沉思,他渐渐想得深了,也不由得想起父亲与爷爷两人,他们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身旁的两女也在兀自沉思着,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
皎月下落,初阳再次升起,如此反复。
这日清晨。
寂静了一晚的神峰村,人声鼎沸。
今早与往日大不一样,不宽的泥土路上站满了人,村中男女老少都出了房门。
中年人一个个背负着行囊,提着武器,大都以农具为主,少年和稚童再不复以往的活力,静静的站在大人身后,看着熟悉的屋舍,听着爷爷奶奶的嘱咐,不舍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着。
“哇”
还在酣睡的婴儿睁开了双眼,似是感觉到这般情绪,开始啼哭,妇女在轻轻的摇晃着婴儿,哄着自己的孩子。
悄悄擦拭一下自己湿润的眼角,老眼昏花的李爷爷代替送行的老人,喊道,“儿郎们走吧,我们这些老家伙会为你们祷告祈福。”
“爹娘,保重”
不舍的再看了看自己苍老的父母,牵着自己的孩子,转身向着村口走去,他们今日将跟随着柳卿和金熙往大山外进发,前途未知,命运未知。
村口,柳卿一家和金熙,静静的等待着村中人的到来。
“小卿,小垣子真不和我们走吗?”柳叔身体恢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虚弱,在柳母的搀扶下,望着面前静悄悄的屋舍,尚垣也不知跑哪去了,发生这样的大事也不和他们走,让得他很是着急。
“对啊,小师姐,你没告诉小垣哥吗?”金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