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香香止住了笑,看了看王二毛,又看了看谭秋萍,然后对王二毛讲:“谭姐姐不算外人,有些话我就直截了当讲了,也不怕侬坍招势。领导讲话,只要讲清爽目标就可以,至于具体哪能做?要分几步?中间会有啥个难处?这些事体,手下的人会自己去想。如果领导过于细节,那大家就只剩下来吃力了,领导么辛苦死,下头的人么不用动脑筋,长此以往,相看两厌倦,那就完结。”
王二毛本来有点光火,好好地说着正事,被这两个女人搅得自己都忘了接下去要讲啥。
现在听香香这样一讲,倒是不能单怪她们。自家刚刚讲的,确实过于细节,而细节,就是要拿出来讨论的呀!在目标并不明确的时候,这种讨论变成无轨电车乱开,再正常不过了。
香香看他眼珠乱转,晓得他正在思考,不禁有点宽慰,这个家伙就是这点好,人家给他提的意见真的会听进去。
她想到这里,笑道:“要么我先来打个样,看看是不是侬想讲的?”
王二毛求之不得,忙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这种能力没人天生就会,晓得道理跟真正会做,中间需要不断练习。像香香这样打个样子出来,以后就有参照了。
就听香香讲,“侬刚刚讲的这些,我理解下来,分两句话来概括:第一,阿拉兰花的人,要组织起来,学财务,学文化,学语言,成为具有一定知识基础的人;第二,把具备条件的人组织起来,侬要安排到各个岗位上去。”
王二毛认真听着,仔细想了想,跟自己的内容其实是差不多,但条理分明得多。
只是这段话的目的性并不清爽,那是因为自己讲的就是半山腰,先后顺序没排对。
想到这里,忙打招呼,“侬讲得没错,是我自家前前后后讲乱掉了,我来试试看,像侬一样先把目的拎出来。”
谭秋萍眼睛巴登巴登看看他们,这两个人啥个路数?这只屁糟精要让老公成为真正的领袖,关自家屁事?把自己叫来,就是给王二毛练手的?
就听王二毛讲,“我这两天想过了,阿拉这帮人坚持在法租界参加抗战,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上海老百姓活到抗战胜利,其他随便啥事体,都不是阿拉的本职工作,帮是道义,不帮是本分…… ”
讲到这里,突然又不自信起来,偷偷问香香,“这样阿会太复杂?要不要再简单点?”
香香吃不消他,差点又笑喷出来,刚想回答,谭秋萍受不了了,手伸出来,朝王二毛的眼前一勾,“哎!问我,问我。”
王二毛不明白她是啥意思,眼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里奇怪,问谁不都一样?
就看谭秋萍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有点急吼吼,又有点贼忒嬉嬉,好像还有点…… 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