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朱由检的示意下,顾秉谦会护着左光斗、袁化中等东林能臣,但大部分东林言官,还是被崔呈秀和魏忠贤以栽赃陷害等各种手段罢免,流放。
局势从朱由检原本所想的东林和阉党狗咬狗,成为了阉党摧枯拉朽击败东林的局面。
再这么下去,恐怕齐王党会和阉党发生碰撞……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在扫北之后,利用三娘子留下的那些账本来将隐藏在阉党之中的齐楚浙宣昆五党官员扳倒。
不过就在他想的时候,陆文昭却面露难色,并直接跪在马车上道:
“殿下、卑职有一件事情瞒了您……”
“嗯?什么?”朱由检被陆文昭的行为弄得直皱眉头,而陆文昭也作揖道:
“万岁从一个月前从皇宫出走,眼下已经在军备研究院待了一个月了……”
陆文昭有些尴尬的说出这件事,而朱由检一听顿时无语住了。
眼下局势那么复杂,自家这个哥哥还随意跑出来……
“唉,算了待会去的时候,我去劝哥哥回去便是。”
朱由检摇了摇头,也没有怪罪陆文昭知情不报,而是低头看起了军报。
陆文昭见状,也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回到了位置上。
马车颠簸、从京城到军备研究院的距离有三十里,近两个时辰的路程,想快是快不起来的,陆文昭也只能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心神不宁的看了起来。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朱由检也在一点点的批阅军报。
相比较传统的两京十六省,眼下的五军都督府事情反而多些。
捣毁河套、收复朵甘后,明军的空闲军马数量达到了十七万四千多匹,驽马、挽马数量则是达到了四十多万匹。
眼下各军都督府都在对马匹的索要上十分激进,满桂的北军都督府和孙应元的东军都督府主要争夺军马,而西军和南军都督府主要争夺驽马。
不过、挽马和驽马,北军和西军,上直都需要。
别的不说、按照远征来说,一个步卒最少要有一匹驽马,一队兵卒最少要有十二个民夫,三十六匹挽马。
因此、马匹的争夺在军报上是比较激烈的。
对此、朱由检还是选择补充上直。
尽管这么多年来,上直的挽马和驽马一直足额,但是河套一战下来,明军损失了不少挽马和驽马、军马。
因此、朱由检大笔一挥,对上直所需要的三万多种各类马匹进行了补充。
之后,他还是先满足了东军都督府的十二余万各种马匹的需求,因为扫北之后如果可以,修养两年就要着手覆灭建虏了。
分配好后,朱由检将剩下的五万多匹军马调给北军都督府,然后补充了八万挽马和驽马。
剩下的十七万驽马和挽马,他则是调给了南军和北军都督府。
同样的,朱由检在给南军都督府都督戚金的手书里,让他准备派十个营兵马南下旧港,即日起、旧港将归属到南军都督府防守区域内。
经过叶向高的提醒,朱由检此刻反倒是对戚金、秦邦屏等两家子弟将领比较信任,而对满桂他们都起了一丝疑心。
他准备看看这次下西洋后,黄龙能不能给自己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如果不能……
“……”朱由检手中的毛笔顿了顿,没有落下,而是悬在半空中。
“殿下、要进入去军备院的路了!”
忽的、驾车的孙守法喊了一声,而朱由检和陆文昭闻声,当即把桌上的纸笔墨都给收了起来。
等他们守好后,马车也开始颠簸了起来。
虽然说对乘坐的影响不是很大,但处理公务显然是不行的。
这种颠簸感让朱由检看了一眼窗外,只见窗外的土路上小起伏不断,十分影响舒适性。
“沈廷扬在旧港的水泥场经营如何了?”
朱由检忽的开口询问,而陆文昭闻言,当即从旁边书架上取出了关于各省的厚厚奏疏,从中找到旧港后,当即翻阅了起来。
过了几个呼吸,陆文昭才开口说道:
“沈布政使在旧港各地布置了二百一十六处水泥场,每月可产出七万石左右的水泥,用工二十二万,差不多可以满足旧港的需求。”
“至于铁场,沈布政使按照殿下您的话,大致找到了金矿十七处,银矿四十九处,铜矿一百二十一处,大小铁矿三百余处。”
“从今年四月开始,水泥场的水泥已经开始用在了各个铁矿和码头之间的道路上。”
“沈布政使用殿下您让人送去的铁轨,命铁匠手工敲打出足够铺设五十里的双向马车轨道。”
“按照南镇抚司的消息,今年旧港出产的黄金不会低于三万两,白银不会低于三十七万两,铜不会低于二十七万斤,铁不会低于四百万斤。”
陆文昭说出了一长串的话,但末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不过、旧港的支出也很大,今岁在当地火药场消耗火药四百多万斤,下面的昆仑奴也累死不下三万……”
“知道了,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多说。”听到陆文昭的话,朱由检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吩咐。
旧港的工业体系,是朱由检手书沈廷扬,告诉他怎么做的。
眼下看来、沈廷扬似乎干得不错,而旧港之地数百万昆仑奴,也足够应付。
朱由检倒是不担心旧港繁茂以后会独立海外,因为他要的不过是当地的资源罢了。
水泥建设在旧港,第一是为了当地的矿业,第二是为了用旧港先让书吏试手,等熟悉了流程,再回大明建设水泥场。
黄金、白银、铜铁……
这些都是大明需要的东西,白银和黄金、铜都可以留着日后币制革新时使用,南洋的资源也足够大明用数百年。
“西南的俘虏有多少人?洪承畴开始水泥场、矿场的建设了没有?”
朱由检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老神在在。
陆文昭闻言也拿出云南和四川、广西的文册看了看,随后点头道:
“战俘家眷十九万多人,除了女眷被赏赐将士外,剩下七万多男丁都被充入旧港书吏们建造的水泥场和矿场了。”
“眼下有水泥场一百二十一处,上个月中才投产,前些天的汇报,差不多这些场每日出水泥五千多石,一个月应该能有十五万石左右。”
“有些少了……”听到这里的朱由检忍不住打岔,随后想了想从吕宋到广西的海路距离,时间,然后才开口道:
“吕宋的水泥场加大投入,南边的大岛应该有几十万昆仑奴,再建设上百个水泥场不成问题。”
“吕宋消化不了的水泥就送往广西,让洪承畴用它们修建从广州至桂林、廉州府至桂林、临安府、昆明的道路。”
“再下令、授洪承畴西南五省经略,统筹云桂川黔粤五省。”
“是!”陆文昭应下,而这时驾车的孙守法也开口道:
“殿下、军备院到了!”
他说完不久,马车便停了下来,而陆文昭见状便打开了车门,两侧的数百天策卫骑兵警惕四周,而朱由检也走下了马车。
军备研究院、由于地方重要,又不能距离京城太远,因此朱由检将它放在了京城西边的门头沟内。
此地占地两万余亩,城高两丈,长四里,除了迎接每年毕业的学子外,常年不开城门。
京城的大兴营被朱由检调到了这里负责镇守,整个城池固若金汤。
“噔噔噔……”
伴随着千斤闸的拉动,城门逐渐打开,而朱由检也在骁骑卫的护送下走入了城中。
除了城墙外,城内的军备研究院可以说是一片白地,只有中轴线最中心拥有一座占地百余亩的府邸。
这座府邸便是目前的军备研究总院,而日后随着军备研究院的人员变多,城内的建筑也会逐渐多起来。
“殿下千岁!”
当见到朱由检亲临,守在总院门口的两队兵马高声唱礼,而朱由检微微颔首,随后走进了总院内。
“殿下……”等候许久的军备院书吏前来接应朱由检,而陆文昭看到毕懋康居然没有亲自来,不由皱眉道:
“毕侍郎呢?”
“毕侍郎和宋员外郎、孙侍郎在对铳车校正,因此不能来迎接殿下,请殿下恕罪……”
书吏连忙告罪,而朱由检听到铳车后,连忙皱眉道:“铳车?”
“对、正是铳车!”说起铳车,书吏也眼前一亮,随后带着朱由检向着总院内部走去。
绕过了长廊和一个个研究用的院子,朱由检在期间看到了不少燕山学子,他们都在研究一些朱由检留下的理论,甚至还亲自动手敲敲打打。
他们的待遇很好,朱由检给予了他们正八品五经博士的官职,俸禄每年五十两,攻克一个理论,每个团队奖励一万两。
因此他们很感激朱由检,所以在见到朱由检路过的时候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作揖。
“好好研究,别太多虚礼。”开口关心了一下众人,朱由检便继续向着书吏带路的地方走去。
也在他们行走的同时,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最终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庭院,而庭院内,十几个身着常服,年龄不一的人正在对一件东西摆弄……
朱由检看向了这东西,有点像一个木质的拉床,拉床上有一根比枪管直径略细的钢拉杆,拉杆上还有一个钩状的切刀。
“殿下千岁……”
朱由检还没有回过味来,这时两鬓泛白,长相平平的一个五旬老者对朱由检作揖道:
“殿下、这便是可以批量勾切膛线的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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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