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琪兰的态度还是令穆仲夏有些失望的。倒不是他有多么想和塔琪兰发展出一段深厚的忘年交情,而是对方无缘无故地对他带有敌意,总归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这一插曲也令全场的气氛很是微妙。场内除了比布大师和他的两个学生外,其他的术法师都围在塔琪兰的身边。
满松大司和孟日、乌云琪、宝都图三位大师也不能厚此薄彼,冷待了塔琪兰。
可塔琪兰又一副对穆仲夏针锋相对的态度,着实令人头疼。这场晚宴本来就是给穆仲夏准备的,结果却有这么大的一个变量。
表面上,穆仲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与前来攀谈的人都相谈甚欢。
阿必沃、白西米和依弗赛被卓坦叫走了。几位同龄的少年窝在隐蔽的阳台上,手中的盘子里盛着满满的食物。
卓坦也觉得十分抱歉,尽管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塔琪兰大师是很不好相处。”卓坦道,“术法师公会的人都知道。”
顿了下,他无奈地说:“我们威尼大部只有2位尚阶的术法师,其中一位尚阶术法师年纪已经很大了,我听说身体还特别不好。
可以说塔琪兰大师是我们威尼大部仅有的,能撑起整个术法师公会的大师了。
尽管她并不是术法师公会的会长。”
“塔琪兰大师不是会长?”
这边寻到一点空档正一边填肚子一边和查干特执事闲聊的穆仲夏很吃惊。
查干特过来陪穆仲夏聊天也有代表机械师公会赔礼道歉和为任性的塔琪兰大师善后的意思。
查干特很无奈地说:“梅度大师因为身体原因卸任术法师公会总会的会长时,我们都认为下一任的会长一定是塔琪兰大师,因为只有她能胜任。”
穆仲夏中肯地说:“确实。”
伊甸的机械师和术法师公会总会的会长都是冕阶,不是冕阶的也镇不住。
查干特:“但塔琪兰大师拒绝了。她说她讨厌麻烦,厌恶束缚。”
穆仲夏还是点点头,也确实是对方能说出来的话。
查干特:“塔琪兰大师是热爱术法学的。
从她回到威尼大部后,也一直致力于为威尼大部培养术法师,只是她比较‘特立独行’一些。”
穆仲夏面上理解地说:“在伊甸,很多大师都是特立独行的。
其实我不介意塔琪兰大师的性格,只是不大明白,塔琪兰大师似乎很讨厌我。
我可以确定我没有见过她。
或者换一种说法,我在伊甸的生活圈子很窄。在伊甸,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为学费而努力一直到我离开了学院。
我第一次离开伊甸就遇到了阿泰,之后就生活在了亚罕。
我是孤儿,应该也不存在我的家人曾经招惹过塔琪兰大师这种事,所以我很不解。”
查干特惊讶于穆仲夏的身世,嘴上说:“不仅您想不明白,我们都想不明白。”
旁边递过来一个盘子,盘子上都是穆仲夏喜欢吃的蔬菜水果。穆仲夏把手上快空了的盘子递给对方,接过新盘子。
他递过去的盘子里有几块没动过的肉,也是刚才泰瑟尔给他拿的,他吃不下了。
泰瑟尔很自然地用叉子叉起来一块块吃下。在大厅另一侧的塔琪兰看到了这一幕。她喝了一口果酒,看向另一位在场的帝玛塔“勇士”。
“那个帝玛塔人的假肢倒是很独特。”
泰拉逽正在和合萨热城商会的会长谈事情。对方也在低声很无奈地为他们威尼大部最任性的术法大师善后。
“塔琪兰大师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并且尤为讨厌伊甸人。原因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说到这里,商会会长压低声音,“我们迪罗特人在伊甸人面前也是低人一等的。
我们每年送去伊甸学习的学生,没有一个没受过委屈的。
有不少学生去了一年就受不了哭着跑回来了。
塔琪兰大师在伊甸待了八年,回来后才成为了尚阶的术法师。我们威尼大部术法学的希望在她的身上。
很多人都说,塔琪兰大师在伊甸的八年,是为了威尼大部忍辱负重的八年。
所以虽然她不大近人情,但我们都很尊重她。”
商会会长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这边的术法大师与伊甸的天才机械师闹矛盾,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泰拉逽又隐晦地看了几眼塔琪兰,安静地喝了一杯酒。
乌云琪大师在这边跟塔琪兰说明:
“那是萨默哈尼设计的假肢,他是一位非常有天赋的机械师。
至少在他之前,我没有见到过比他还要有天赋的机械师。
他的作品充满了新颖的实际性,更可贵的是,他十分的谦逊。”
塔琪兰的嘴角依然挂上了冷笑:“既然他这么优秀,为什么不留在伊甸?”
乌云琪叹道:“他有难处。”
她特别看了眼站在穆仲夏身侧的泰瑟尔,
“伊甸的机械师公会可不会像我们威尼大部对待机械师的婚姻那样温和。
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只能离开伊甸。”
塔琪兰不屑道:“一位优秀的机械师,为了爱情放弃在伊甸的一切……呵,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换了一杯酒,塔琪兰仰头喝下一半,说:“不需要太久,他就会后悔。
然后会如丢掉一件不合格的术法物品那样,丢掉他曾经以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回到他原来该走的轨迹上去。”
乌云琪大师蹙眉:“你太武断了。萨默哈尼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也很稳定。”
塔琪兰勾唇:“那大行您要和我打赌吗?”
乌云琪大师严肃道:“萨默哈尼的感情不是我们可以拿来怡情的事情。
他以后会不会返回伊甸,也只是他个人的选择。”
还不知道自己和泰瑟尔的感情差点就被人拿去做赌注的穆仲夏吃完了一盘子的蔬菜水果后向泰瑟尔表示他什么都吃不下了。
“你专心吃吧,不用管我了。”
泰瑟尔食量大,陪着他根本吃不好。
泰瑟尔却没有继续吃的意思,他的拿笯被人欺负,他没胃口。
他直接问:“累不累?”
查干特很有眼色地说:“我们去坐着休息一下吧。”
穆仲夏先去找阿蒙达和木宰,见阿蒙达和三四个迪罗特小孩儿正在给木宰顺毛。他疼爱地笑了笑,随查干特去大厅沙发那边走去,泰瑟尔呈保护姿态地跟着他。
身材娇小的伊甸大男孩儿紧挨着强壮的帝玛塔勇士坐下,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彼此间都没有刻意保持距离。
和商会会长的交谈暂告一段落的泰拉逽见穆仲夏和泰瑟尔都坐下了,他敬了商会会长一杯大麦酒后表示会把会长的意思转达给萨默大师。
泰拉逽朝穆仲夏和泰瑟尔走去,途中一抹红色也正好走了过来。
泰拉逽停下,等着对方过去,不过脸上不见丝毫刚才面对他人的温和。这个女人再勾人,也不能欺负他们第三部落的雪绒鸟。
从泰拉逽身前走过的塔琪兰停了下来,微侧身,看向几步之外的泰拉逽。
无视泰拉逽的敌意,她盯着对方的脸,勾唇:“都说帝玛塔人粗鲁愚昧,你倒是有点不一样。”
泰拉逽上前两步,具有绝对身高的他汹涌的男性气息瞬间就把塔琪兰的女王气势压了下去。
泰拉逽居高临下地看着塔琪兰,无视飘入鼻腔的一缕缕幽香,冷声说:
“术法师都是高贵的,您也有点不一样。”
塔琪兰眼神瞬间危险,为了不因仰头这个姿势而令自己显得更加弱势,她后退了两步。
可泰拉逽却又上前两步,弯腰,低头,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瞳那一瞬间的呆愣与屏住的呼吸。
泰拉逽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不要招惹我们亚罕的雪绒鸟,帝玛塔人不惧一切威胁!
你是威尼大部的术法师,在亚罕,你只是迪罗特人。
萨默大师的背后,是我们部落所有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