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音认识的字不多,也不怎么会写伊甸文字,只能找人代笔。他要写的信内容也很短,却是叫苏旺比看得心肝直颤。
苏旺比很快把信通过侍卫送去了第一套间朶帐。
信是言明要交给泰拉逽,泰拉逽看过之后却把信递给了泰瑟尔。
信上,阿木音态度很强硬地告诉泰拉逽,他会一起前往威尼大部查看利恪部的情况。
并且“要求”泰拉逽让塔琪兰劝说赫颞夫人留在亚罕,而且这件事泰拉逽必须做到!
泰拉逽脑袋里闪过什么,他险些没抓住。
泰瑟尔问:“阿木音狼首这次有没有被感染?”
泰拉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泰瑟尔就让朶帐外守着的侍卫去打听清楚。
赫颞夫人和阿木音狼首那边倒是一直没有被感染的消息传过来,大家也都默认他们安全度过了这次疫病爆发。
可如果阿木音狼首要跟着一起去威尼大部,那就必须弄清楚。
侍卫去问的是苏旺比,苏旺比很快带来消息,阿木音狼首和赫颞夫人都没有被感染。
苏旺比不是直接去问的阿木音,而是问了同来的右象王领地的侍卫。
泰拉逽回房间找塔琪兰,跟她说了这件事,然后问:
“赫颞夫人要跟阿木音狼首分手,不会为的是回威尼大部的事吧?”
塔琪兰看着泰拉逽,呐呐,她是完全没想到可能会是这个原因!
可她现在出不去,没法问母亲,写信或对讲机都不方便。
泰拉逽:“不管是不是,赫颞夫人都不能回去,这不是她说要跟着一起走就能一起走的。
我再去跟泰瑟尔商量商量。”
泰拉逽走了,塔琪兰却觉得母亲突然要跟阿木音狼首分手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母亲要回威尼大部。
阿木音狼首肯定不同意,所以两人有了分歧,就分手了?
可阿木音狼首要求去威尼大部,显然也是为了母亲,那母亲又为什么要跟阿木音狼首分手?
塔琪兰表示她完全不理解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塔琪兰的朶帐内,赫颞夫人轻拍着刚刚睡着的赫索伦,思绪却已经飘出了朶帐,飘向了此刻应该还留在头领部落的某个男人。
随后,她又不免想到回来前两人的最后一次争执,说是争执,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说,他们结束了,她已经厌倦了两人的这种不能见光的关系,她要回威尼大部。
可是那个男人没有她预期中的暴跳如雷,他只是眼神如深渊般看着她,然后扭头出了朶帐。
那一晚,他没有回来,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努力咽下眼泪。
她不能哭,不然隔天被男人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就前功尽弃了。
她必须回威尼大部,威尼大部有她不能推卸的责任,可是她不能让那个她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男人为了她的固执和任性冒险。
眼泪滑下,赫颞夫人神色平静地擦掉。
如果她能活着从威尼大部回来,她保证,以后都听他的……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他说那样伤人的话。
“萨默,你说,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稀、仿佛有点明白的塔琪兰不自信地想要从穆仲夏这里得到点灵感,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上辈子没有过恋爱经验,这辈子一来就被人吃干抹净的穆仲夏在男女感情上更不会有什么见地。
他只能说:“赫颞夫人和阿木音狼首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会解决好他们之间的问题的。”
塔琪兰又叹了口气,说:“现在不好跟我母亲细谈,我只希望她能冷静点。”
穆仲夏:“赫颞夫人不会冲动的。”
塔琪兰心里“呵呵”。
晚上躺在被窝里,穆仲夏倒是没想赫颞夫人和阿木音狼首的事情,而是轻声问被窝里的另一个人:
“你和泰拉逽同意阿木音狼首跟着去吗?阿木音狼首明显是为了赫颞夫人吧。”
泰瑟尔:“要看种痘的情况。”
穆仲夏明白了,如果种痘能达到他们的期望,那阿木音狼首就能去;如果不能,估计就只会有泰拉逽去冒险了。
穆仲夏也被塔琪兰传染了,叹了口气,心道:【希望一切顺利。】
被“关在”朶帐里,活动量减少,为了保证种痘的成功率,两人也不能做什么运动。
穆仲夏在被窝里一时半刻也睡不着,翻来翻去好半天,最后还是泰拉逽一直摸着他的背,才把他摸睡掉。
睡着前,穆仲夏还想,泰瑟尔粗糙的掌心来抓背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睡到半夜,穆仲夏被热醒了。
不是一般的热,是相当的热,热得他下巴和脖子后是一层的汗。
穆仲夏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手,先擦了两把汗,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凉快。
可手伸出被窝,却明显地感觉到凉了。这一凉,倒把穆仲夏给凉清醒了。
房间里很暗,窗帘放下了,也没有开术法灯。穆仲夏捏着被子继续擦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是被窝里热,而是泰瑟尔的体温热!
穆仲夏一个激灵,努力眨巴眼睛,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泰瑟尔的轮廓了,他赶紧伸手去摸泰瑟尔的脑袋,真的在发烫!
他又摸泰瑟尔的身体,确实是发热了!
穆仲夏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跳得他手脚发软。
他急忙去推泰瑟尔:“泰瑟尔,泰瑟尔,醒醒!”
泰瑟尔醒了,声音沙哑:“怎么了?”
明显的精神不济。
穆仲夏兴奋又紧张地说:“你发烧了!”
泰瑟尔仿佛被瞬间注入了兴奋剂,迅速坐了起来,打开枕头旁的术法灯。
穆仲夏眯着眼睛抓过斗篷先裹住泰瑟尔,他自己则出了被窝,穿衣穿裤。
眼睛适应了亮光,穆仲夏又从外面提进来一盏术法灯和一个取暖器。
房间内顿时更暖和了一些。
穆仲夏提着术法灯对着泰瑟尔,泰瑟尔拉开斗篷,仰起脖子,同样有点紧张:“你快看看。”
穆仲夏把眼睛瞪到了极限,仔细观察泰瑟尔的脖子、耳朵后、后背和前胸。
观察完毕,他声音干涩地说:“没有看到疹子,可能还不到时候。
你先躺下,我去给你倒水,疹子出来前你别出被窝。”
泰瑟尔没有反对,穆仲夏转身出去的工夫他就利索地躺了回去。
穆仲夏给泰瑟尔倒水,就见塔琪兰裹着皮草大衣一脸困倦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
额松和噶素也裹着外衣出来了,显然都是被穆仲夏这边的动静弄醒了。
穆仲夏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面部表情有点扭曲地说:“泰瑟尔发烧了。”
“啊!”
三人惊呼,塔琪兰转身就奔回了房间。
穆仲夏让额松和噶素回去休息,他端着水杯回房,让泰瑟尔把一杯水都喝掉。
泰瑟尔发烧了,穆仲夏就不能跟他一个房间了,不过他现在也睡不着了。
穿戴好,他坐在地台边说:“你努力睡觉,我看着你。”
“你也去睡。”
泰瑟尔认为说不定拿笯很快也会发烧了。
穆仲夏却是了无睡意,隔着被子拍拍:“你先睡,我现在去也睡不安稳,累了我就去睡。”
“萨默!泰拉逽也发烧了!”
外面的叫声令穆仲夏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