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
心底涌起了无数的歉意,我拥得他更紧,想把自己那点微乎其微的温暖分给他一点。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他害怕成这样?
傻瓜,既然害怕,为什么要来?我在心底轻叹。
我无法想象他在雪夜之中杀戮的情景,我也无法想象他当时的心境,此刻的我只知道我真的欠他很多,多得无法偿还,即便连那个三年之约也不能再守。
若当初他因为没有认出我而对我做了那些事情,那么此刻早已经偿还了一切,更何况当初是我信誓旦旦地说从今以后我给你依靠。
当初的我,似乎总是热心得过头,也或许是天真的过头,总喜欢救下一个又一个的人,救下他是个雪夜,在我玩雪回来的路上。
他那一刻的眼神,我如今都记忆犹新,那种空洞让见到的每个人都会觉得心惊。
我救回了他,可是他却从来都不说话。
而且只要我一碰他,他就会吐个不停,多日之后,我知道了一个事实,他讨厌女人的触碰。
那时候,我十三岁,而他十八岁。
救下他半个月的时间里,他都不开口说一句话,而我偏偏是倔强的人,非要惹得他开口,于是整天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也始终不信邪的去触碰他,摸摸他的脸,碰碰他的手,而每一次他都会厌恶地看着我,然后开始吐个不停。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给我滚开。”
而那时候我丝毫没有被他的怒气所慑,而是满心得意,因为我看到他那双本是空洞的眸中燃起了忍无可忍的怒气。
“干嘛这么凶,不就是碰了几下,你又不是个大姑娘。”我记得自己当初朝他吐了吐舌头笑道。
“不许碰我。”那以后的每一次他都只会说这句话。因为我欺负他受伤,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去触碰他。
我不相信当真每次都这么灵,一碰到女人就会吐。
那时候,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这么讨厌女人,可是他自然不会告诉我。那时候的他根本就很讨厌我。*^_^ai&txt&手打^_^*
而我却总是笑着道:“怕什么,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没准有一天就不会再吐了。”
当时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后来,我似乎真的成了唯一能触碰他的女人。
当时我说过,若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那我当你的眷恋可好?
他当时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我。
可是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就是我当初的那一句话当真成了他的活下去的动力,我真的成了他留在这个世上的眷恋。
可是他从来都不说,总是把一切都封闭在心底。
我知道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黑暗的,可是我却成了他唯一的一道曙光,是我硬是进到了他的世界之中,可是此刻却连给他的承诺都无法实现。
不由自主地更拥紧了他几分,任由他的冰冷从肌肤渗入,也任由那一身的鲜血沾染到了我的全身。
从当年开始,我便是心疼他的,如今也是。
可是我也很清楚的明白,当初若是早知道无法给他承诺,那么我或许不该那般地走进他的世界。
即便他从来都不说,可是我心底却很明白,很明白他对我的情谊。
可是当年我的心底有毓哥哥,但如今,我心里的人却成了姬流潇。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似乎注定要负他,所以我宁愿他站的远远的,不要再为了我而受伤,可是为何要来?
像当初那般讨厌我不好吗?
像当初那般扔下我不好吗?
我的心很痛,为他而痛。
命运让我们在雪夜里相逢,而如今又在雪夜里重逢,这一切的一切当真都是注定的吗?
或许是我前面得到了太多的宠爱,而如今才会有那么多的磨难,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种下的因。
“缭绫,你终于变成缭绫了吗?”靠在我身上的人,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里面带着几分欣慰。
是啊,南陌国之中,唯有当初的毓哥哥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缭绫。
江湖之上,也唯有他和追风修罗知道镜月宫的宫主缭绫长得是这般面貌。
“嗯,我回来了。”我淡淡地道,语气平静.就好似我刚离开了没多久回到家一般。
但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样的分别太久太久,久得早已隔了五载春秋。
当初谁也不知道我为何消失不见了?
当初也无人知道我在另一个地方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