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三人独酌。
也许,这也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办法。
他曾经面对蝉仙,觉得这家伙十年醒一次,只为了喝三天酒,不符合仙人的逍遥。
直到自己也走到这一步了。
李灵运终于明白。
这世上哪有真正的逍遥。
所谓的逍遥,那都是人和人比出来的。
和谁比?
和陌生人比无趣,所以只能和故人来比。
但是只要做了仙人,那么故人必然是越来越少的,到最后比无可比。
届时,逍遥就成了孤独者仅有的一点体面。
各中冷暖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
在玉致请他出来之后,李灵运选择留了下来。
以陪着小徒孙的名义,待在小徒弟身旁。
在二徒弟引他出来之后。
李灵运还是选择留下。
不止是因此惭愧,更因为他也开始感到迷茫了。
每一次的道别都是一种磨损。
兴许,等到本尊归来了,自己升到了天界,真正可以做到太上忘情了。
一切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这是李灵运在内心深处,给他留下一个念想。
面对徒弟的问题,李灵运给出答案。
“师父要把自己给找回来了。”
他散落在外的三魂七魄,尤其是对应五柳和龙王的部分。
因为,那是自己与师兄的约定。
李从彧似懂非懂。
他想起了当日梦回秦淮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一盏花灯。
迄今为止,李从彧也没有主动同师父求证。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
他再一次见到了念念,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
除夕之夜。
剑池山上热热闹闹。
李从彧坐在上首,下方是他八十岁的儿子李墩墩,七十余岁的女儿李蓉蓉。
年近花甲的孙子,不惑之年的曾孙,初为人父的玄孙,襁褓中的来孙。
六世同堂!
他比迅哥儿的五世同堂还要厉害。
国公府的人坐了一桌,旁边剑池的弟子坐了另外一桌。
李挽的离去固然叫人觉得惋惜。
可人毕竟不能一直沉湎于悲伤中。
国公府有自己的六世同堂。
他们剑池也不差,前后五代的弟子齐聚一堂。
李灵运在两桌之间走动。
他名义上不属于任何一方,却可以同时喝到两边的酒。
……
除夕夜后,就到了弘道十年。
纷涌而来的人陆续退去。
一切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李从彧恍如隔日,感慨道:“所谓的迎新年,倒不如一直这般迎着,这新年不要来才好。”
可是,他很快又自言自语。
“若是一直不来也不好。若无流年运转,也没有今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