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软慌忙将另一条腿跨过来,没有犹豫,从墙头上跳下去。
过于慌乱,以至于是腰先着地,摔得四脚朝天。
好在这墙不高,宋枳软没感觉到身体过于疼痛,飞快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从方才的位置判断,左手边就是素律的宅子,她若是直接往左边跑,一定会被逮住。
于是没有犹豫,直接往右边跑。
只是这条巷子远比她想象中要长,宋枳软体力不好,跑了一段路就已经气喘吁吁。
只是她不能停下来。
她得赶紧去楚州,将兵器送去临安府。
晏骜川还在等她回去。
眼下没有旁人。
她只能自救。
“……”
“……”
鹤唳风声,门庭冷落,临安府长街不复往日热闹光景,更显萧条,百姓们关门闭户,摊贩早早就收了摊。
兵不杂于民,所以严武备焉。
龙卫大军十日以来,严苛演练部署,将军刘坤领大军操练多日。
新兵营驻守城内,龙卫军则在城池五里开外安营,近日,南许跟着晏骜川常受刘昆的召见。
今日亦是数人在大帐内,晏骜川同南许利于一侧,听关赤同刘昆分析安营扎寨的法子。
苟副将连同袁司马,一左一右,静候于侧。
大将们讨论,下头的人不得插嘴多言,南许也不知道自己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刘昆找晏骜川还能理解,晏骜川本就武功高强,在战场上肯定是天赋无限。
他一个半吊子龙卫军,站在这儿只能出神。
“晏骜川,你觉得筑城营法如何?”关赤问。
方才关赤就安营扎寨的法子,同刘昆争论过两回。
晏骜川眸底微动,思忖,“筑城营法结构复杂,需得设城墙高五尺,宽八尺;女墙高四尺,宽二尺。
每百步设置一个战楼,五十步设置一个风炮。,
每三尺置连枷棒一具,每铺更板并架城内,去城五十步,卓幕。”
关赤颔首,“兵书没白看,继续。”
晏骜川缓声:“城中置望竿,高七十尺。城外置羊马城一重,其外掘壕一重,
其外阔三步,立木栅一重,棚外更布棘城一重,棘外陷马坑一重。
筑城营法,无疑是建造了一座小城池,目的旨在于长期作战,和围困敌人。
的确,这种方法的防御力很强。”
南许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果真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方才晏骜川说的一系列部署,他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可连成一片却很是复杂。
“那你也赞同我,采取筑城营法了?”关赤侧脸,看向晏骜川。
“筑城营法虽然防御力强,但需要的人力更多。”
晏骜川并未下定论,而是辗转道:“相较于筑城营法,方才刘将军说的掘壕营法也不错,
在营地周围挖掘深壕沟,壕沟的底部宽度为一丈二尺,顶部宽度为一丈五尺,深度为一丈,挖出的土被用来堆砌成土墙,
壕沟外侧二十五步范围内会挖掘陷马坑,每个坑内放置三根鹿角枪,以增加防御能力 ,
壕沟内侧会布置棘城,同时在壕沟上设置战楼,以便于观察和防御。通行时需要使用浮桥。
刘昆嗯了声,眼神颇为赞赏,“说得好。”
“晏骜川,你方才说了诸多,可两位将军争论的法子,你还没有下个定论。”
苟副将乜斜过去,想来是因弟弟苟逞的缘故,对晏骜川的态度不冷不淡。
“该不会是在绕弯子吧。”
晏骜川抬眼,“并非绕弯子,而是两种法子都有可取之处,又都各有缺点。
掘沟营法工程浩大,劳民伤财,实施过程中受到地形的限制,防御效果有限,
而筑城营法也需要大量的粮饷和物资支持,军队的营房建设不足,且策略缺乏灵活性和进攻性。”
南许在旁边听得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碍于场面肃然,不好开口。
袁司马抬眉,打量着两个将军的脸色,圆场道:“晏骜川,你这话说的可不好,难道你是有更好的办法?”
“若要我说,木栅营法要更好。”
晏骜川认真道:“栅构造严密,并在栅外挖掘深而宽阔的壕沟。
此外,在木栅内每百步还要建造战楼和望楼,便于远程观察。
栅栏的坚固性和密闭性,防止敌军轻易突破。
壕沟宽阔且深,大大增加了敌军进攻的难度,
背靠山陵、面向水泽,便于防御和获取水源,
若是敌军以火攻,我们也能及时阻挡,
根据咱们如今险峻崎岖的地形,我认为正适用于木栅营法。”
南许摸了摸下巴,“有道理,还是你这个好。”
袁司马咳了两声,南许才低下头来。
苟副将发出一道嗤笑,“你将两位大将军的法子都否决了,却选用自己的法子,还真是年少轻狂。”
晏骜川闻言,抱拳颔首,“我并非不敬两位将军之意,只是如今大战在即,
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咱们部署了,木栅营法虽防御不足,但是能用最快的时间驻英扎寨,
我说的只是建议,自然不会左右几位将军的意思,
我并无实战经验,只是从兵书上汲取的法子,故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并无完全的把握也敢说出来。”
苟副将严声训斥:“你以为打仗是儿戏,你说的木栅营法,若是按照咱们如今的条件,
必然是结构简陋,缺乏足够的高度和坚固性,木栅极容易被敌人突破,
营地靠近水源虽然有利于观察敌人动向和防止水灾,但在管理大军上就复杂多了,
不利于训练,士兵住所也简陋,士气大减,你要大家如何冲锋陷阵。”
南许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是针对晏骜川,“方才是关将军问的晏骜川,
他不过是回答关将军罢了,难道军令在前,他可以不用回答?”
苟副将眉头紧皱,看向南许,“上将没发话前,你能随意出声?”
“大哥。”
南许笑了出声,下巴点了下关赤和刘昆,“你上头还有人呢,他们也没说话,你怎么就开口了?”
“南许。”苟副将严声喝道。
“够了。”
刘昆瞥了眼南许,“方才晏骜川本就只是提议,他年轻,副将不必过于苛责,
还有南许。”
南许睁大眼睛微笑,“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