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高照,张叔夜携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离开这兴庆府馆驿来到那乾顺的一处狩猎之地。张叔夜早就听说西夏国内离兴庆府不远处有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如何不来一观,岂不有负此地美景。如此美丽风光,看上一看也算不虚此行。
乾顺与察哥、嵬名安惠等人说,辽国来使,故而没有一同前来。那嘴角黑痣的西夏礼官焦彦坚却陪同而来,实在蹊跷。这人素来心高气傲,没曾料想见识了张叔夜等人在贺兰山下的文韬武略,便佩服的五体投地,故而破天荒的自告奋勇,前来陪同。
这人对张叔夜客客气气,对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也是微微一笑,那八字步竟然收敛不少,随行的西夏士卒也是好生奇怪,不知其中有何缘故,原来此人对中原文化很是酷爱,多次出使大宋,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
本来他见到宋使便欣喜若狂,但放不下架子,毕竟两国交战数年,可谓水火不容。与自己的兴趣爱好相提并论,此人便以家国天下为己任了。乾顺书房里的书,便是此人去大宋东京开封府大相国寺附近帮助购买的。焦彦坚对东京颇为熟悉,故而见张叔夜前来,喜乐无比,只是不好喜形于色罢了。
西夏马队带着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五人一同随行,早上从兴庆府出发,当日中午就到了这地方。远远望去,费无极目瞪口呆,张明远不敢相信,种浩神情恍惚,种溪跳了起来,张叔夜也揉着眼睛。
一片大漠上,居然出现了一片大湖,湖上片片芦苇,青青矗立;湖中垛垛芦荡,姗姗可爱。极目远眺,蔚为壮观。面对着沙漠边的湖水,微风拂面,神清气爽,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也心旷神怡开来。只见,天高云淡,翠苇片片,随风摇曳。湖水荡漾,波光粼粼,好大水泊。
如苏州太湖浩淼,也如杭州西湖秀美。不过也有不同寻常之处,令人称奇的是,原来金沙怀抱间不觉别有一番感慨。实乃塞上大漠之雄浑苍茫,又添江南湖光之秀美灵动。二者交辉相应,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实乃天下人间,独此一家。世所罕见,非同一般。
“张大人,四位护卫,你们觉得我们这西夏大漠明珠如何?此处可谓天上人间,绝美图卷。实乃塞北奇景,天下一绝!”西夏礼官焦彦坚极目远眺,神采奕奕之际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果然名不虚传。”张叔夜点点头,也捋了捋胡须,赞叹不已,还竖起大拇指,朝向了焦彦坚。
焦彦坚见状,也竖起大拇指。二人对视一笑。张明远看他们如此,也笑道:“不错,世所罕见。如此地方,想必有些故事,还望焦彦坚大人赐教?”
“中原难以看得到,的确蔚为壮观。不知有何人物可曾到过此处?留下什么诗词歌赋?”费无极也喜笑颜开,饶有兴致的追问开来。
种浩面露惭色,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一直以为西夏皆是不毛之地,哪里知道此处便是水天一色,波光粼粼。”
种溪伸出手比划之际,乐道:“我听说过杭州的西湖,也听说过苏州太湖,还有岳州洞庭湖。我还知道我大宋东京有个金明池。可西夏的这大漠湖泊,世所罕见。大湖与大漠比邻而居,相依相伴,闻所未闻,实乃天下第一奇观。”众人都随声附和。
西夏礼官焦彦坚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喜乐无比的笑道:“大宋杭州西湖本官也听说过,太湖也听说过,至于洞庭湖更是名扬天下,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声名远扬,本官佩服不已。”
张叔夜道:“焦大人所言极是,不错,我大宋一代名臣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的确名扬天下,他当年做这篇文章之时,可是并未站在洞庭湖畔,也并未登上岳阳楼。”张明远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若不走一走,看一看,如何会有感悟,没有感悟又如何借景抒情,寓情于景。”
费无极道:“无论做文章、作诗,还是作画,都讲求一个体味。如若不亲身感受,便不会有情真意切。”种浩道:“可范仲淹大人却并非如此,这又如何看待?”种溪道:“作画要写生,触景生情,才情真意切。我素闻西夏也有画院,不过皆是佛教壁画。我不喜欢画神佛,我爱画青山绿水。”
西夏礼官焦彦坚道:“你这小子倒也厉害,居然知道我西夏也有画院。不错兴庆府不只有东京一样的画院,还有东京一样的开封府。”张叔夜道:“我等抵达西夏兴庆府,今日才算离开城池,来到郊野。兴庆府虽说不如东京开封府庞大,可也效仿的有模有样。我们还未好好逛一逛呢。”西夏礼官焦彦坚便笑道:“这又何妨,回到兴庆府,本官带领你们好好逛一逛。”
张明远环顾四周,饱含深情之际,拱手道:“那就有劳大人了,此番来到西夏,也算不枉此生,不知何时还能前来。”费无极道:“明远师兄,你人还没走,便想着以后还要来。如此异想天开,岂不多愁善感,自寻烦恼?”
种浩道:“明远如此多愁善感,的确是难能可贵,但如此自寻烦恼,便是太也苦了自己。”种溪道:“明远哥哥多愁善感,想必世人皆知。”西夏礼官焦彦坚道:“张明远,本官看你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如此沉着冷静,后生可畏。”
张叔夜见张明远听了这话一怔,便叹道:“明远,你别太苦了自己。人生能有几回青春,本官如你眼下这般年纪时,没想过以后会做官,会出使列国。”张明远道:“大人,我从小没见过爹娘,如若不是师父收留,我哪里会有今日。师父一生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为天下教书育人。他老人家时常教导我,要心忧天下,造福苍生。”
费无极神情肃穆之际,叹道:“我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不愿喜形于色罢了。都说我没个正经,嘻嘻哈哈。实话实说,我也是苦中作乐。人生在世,酸甜苦辣,无人不是如此。还要自我宽慰才是。”
种浩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开心也好,伤心也罢。孔夫子有言在先,‘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如之奈何?”种溪对方才众人所言不敢苟同,却也不好反驳,便指着前面,道:“那边的骆驼是双峰骆驼么?”
西夏礼官焦彦坚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不错,我大夏双峰骆驼,天下闻名,无出其右。”张叔夜道:“大漠沙海里,这骆驼被称之为沙漠之舟。看这些双峰骆驼,行走于大漠之上如履平地,真佩服它们。任劳任怨,默默无闻。”
张明远伸出双手来,左手比作一个人,右手比作一个骆驼,比划道:“骆驼不任劳任怨又能怎地?毕竟骆驼被人牵着驱使,骆驼不得自由。”种浩摇摇头,笑道:“方才就说,明远不可多愁善感,自寻烦恼。你看看,说上几句便又是多愁善感。”费无极道:“他就那样了,改是改不过来,由他好了,何必强求。”
张叔夜道:“我很佩服波斯人,他们从大唐时就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我中原。如今依然如此,本官在东京时,也遇到不少波斯人的驼队,他们的中原话,学得有模有样。一打听,吓一跳,他们走了十几个国家,抵达中原。本官也素知除了我大宋、辽国、西夏、大理、吐蕃、高丽、安南、天竺,还有不少国家。”
张明远道:“大理国远在我大宋西南,西夏在我大宋西北,辽国、高丽,皆在我大宋东北。”种浩道:“你如何知道这样清楚明白?”费无极道:“我家师父早告诉我们了。”西夏礼官焦彦坚点了点头,惊叹不已。
张叔夜看向种溪,问道:“你看这大漠之中的大湖,可入画么?”种溪看向焦彦坚,问道:“晚辈素闻西夏也有不少画师,不知此地可有过画作,还望焦大人赐教。”西夏礼官焦彦坚正要继续介绍之际,突然一队人马奔来。张叔夜等人定睛一看,是西夏太子李仁爱和嵬名安惠的千金嵬名白云等人,还有那个叫做萧和达的契丹人。
西夏士卒快马加鞭,赶到众人跟前,对西夏礼官焦彦坚耳语几句。原来乾顺让他回兴庆府,不知所谓何事。这厮闷闷不乐,留下小吏陪同张叔夜等人,辞别众人后,依依不舍离去。
西夏太子李仁爱见西夏小吏等人近日接待宋使或许有些疲倦,就告诉他们不必在身旁伺候,可自在走动,有何吩咐,自会叫他们。李仁爱一挥手,尽皆离去。萧和达与李仁爱说了几句话,也退了下去。嵬名白云昂首挺胸,威风凛凛道:“你们来这里玩,算是微福不浅。如若不是我王恩德,焉能如此?”李仁爱瞪了一眼嵬名白云,示意她不可造次,便道:“我是太子,白云姐姐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不好。”
嵬名白云笑道:“太子殿下是在教训姐姐不成?”李仁爱紧锁眉头,摆了摆手,破涕一笑,乐道:“岂敢,岂敢。我大夏女子非同一般,不似中原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麻魁(西夏女兵)里皆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好比武则天,我最怕武则天那样的女人。”众人破涕一笑。片刻打打闹闹,李仁爱才与嵬名白云安静下来。
张叔夜等人就且走且谈,看向了远方。但见大漠金黄,湖水荡漾,芦苇返青,鸟雀翔集。远处贺兰山,气势雄浑。张叔夜望着高阳下,波光粼粼,金光闪闪,不觉情不自禁之际,招呼张明远等人近前,吩咐道:“如此美景,本官又想赋诗一首。尔等以为如何?”众人喜出望外,翘首以待。
张叔夜却看向张明远,笑道:“明远,本官也不能一人只顾作诗,我可听说,你们终南山上的弟子,皆是能言善辩,出口成章,眼下风景如画,便要你作诗一首,就不必推辞了,还望赐教。”随即拱手一笑,又使个眼色给费无极等人。
众人都看向张明远。张明远执拗不过,看向远方,定了定神色,喜上眉梢之际,随即脱口而出道:
翠色摇曳波光粼,碧水蓝天望白云。
金沙怀抱江南景,一湖遥看万里春。
众人瞠目结舌,赞不绝口。费无极几人虽说在贺兰山下听了张叔夜的诗颇为佩服,但面露难色,闷闷不乐,皆以为张叔夜如此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便让他们晚辈自惭形秽了。眼下见张明远也出口成章,就有些欣慰。张明远总算替他们挽回些许颜面。
费无极心想,张叔夜这才华横溢,如若在东京卖酸文,也不会饿死,可赚不少钱,偏偏他还是朝廷命官,真是厉害。张明远环顾四周,也以为自己出了风头,替同龄人挽回些许颜面,该高兴才是,可一个个还是闷闷不乐,不觉摇摇头。
张叔夜何等聪明过人,便猜出他们的心思,随即笑道:“本官在贺兰山下赋诗一首,至此张明远又赋诗一首。我二人赋诗乃是孤芳自赏,众人对诗,才妙趣横生。我等何不一人一句,岂不妙哉?”众人都喜出望外,答应下来。
李仁爱和嵬名白云也举手加入。张叔夜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笑道:“话不多说,本官起头,献丑了。”随即赋诗一句:
天高云淡落碧水,
望着四处金沙怀抱,湖水荡漾,又见鸟雀翔集,鱼儿游动,费无极心中念念不忘萧燕,也紧随其后道:
金沙怀抱美人泪。
嵬名白云寻思,莫非在说自己,不觉暗笑,我西夏女子虽说是美人,可不会掉眼泪。张叔夜叹道:“好句,‘美人泪’,果然用的恰到好处。”费无极道:“大人过誉,多谢抬爱。且看我师兄,他可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看着芦苇青青,轻舟已过,张明远也道:
轻舟飘过看翠苇,
“翠苇,好词,这湖中芦苇,的确翠的美轮美奂。”张叔夜深以为然道。费无极道:“大唐李太白所云,‘轻舟已过万重山’,师兄想必化用了过来,不知师弟我说的可对?”张明远点点头道:“师弟果然厉害,自然而然,化用一番,未为不可。”一语落地,张叔夜点点头。费无极见种浩沉吟不语,就笑道:“浩兄可对上一句?别沉默寡言,素闻浩兄‘腹有诗书气自华’。”种浩想了想,对道:
一行鸥鹭云中飞。
“这是化用大唐杜工部的诗句了,‘一行白鹭上青天’,是也不是?”费无极叹道。种浩道:“大唐乃诗之故乡,我等水平有限,只好化用,不敢胡编乱造。”种溪乐道:“胡编乱造也未为不可,大唐诗人如若不是胡编乱造,如何会有佳作问世。你们且听李太白的诗歌,什么‘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哪里有三千丈的白发,那定是妖魔鬼怪,怪吓人的。”众人忍俊不禁。“‘云中飞’,又是好词。”张叔夜抚掌之际喜乐无比。
费无极又道:“我说地上,浩兄说天上,如此意境就大了,我二人合起来便是一副图画。种溪见如此美景,不入画,岂不可惜?”种溪乐道:“那还用说,今晚回到馆驿,便作画,定要画出风采来。我以为如此,才算不虚此行,颇多收获。”“种溪所言极是,那晚上没人打扰你,你别跑来打扰我们就好。你这臭小子,总说我们打扰你,便是大大的冤枉我们。”费无极乐道。张明远道:“说了半天,种溪还没对上一句,岂不可惜?”种溪纳闷道:“明远哥哥,你在开玩笑么,有什么可惜的?”
张明远道:“素知你作画,我们比不过。可如若你不对上一句,我们便以为你只会作画,不会作诗。如此,画也鄙视你,诗也嫌弃你,你便哭鼻子了。可画不会安慰你,诗不会可怜你,你便要伤心欲绝了。就是双峰骆驼也要笑话你了,你瞧骆驼头也不回,对你爱答不理。”
正在此时,果然有驼队经过,骆驼嘴里咀嚼着什么,看都不看种溪一眼,便走了过去,只有驼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众人见状乐个不住,种溪也笑得咳嗽开来。“种溪,请对上一句,可好?”张叔夜捋了捋胡须,笑道。张明远、费无极、种浩三人看种溪时。只听远处党项人在吹羌笛,笛声悠悠,倍感岁月静好,种溪叹道:
枕沙傍水笛声催,
张明远道:“笛声催,也是好词。”费无极道:“‘枕’字有趣,恰到好处,拟人化手法,好似真有人如此享受一般,岂不美哉?”张叔夜道:“明远、无极该你们了,想必会有佳句脱口而出。”正在此时,几个西夏党项人光着脚丫踩在金沙之上,留下许多脚印,来到湖边嬉戏玩耍,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好不快活。嵬名白云不以为然,李仁爱也撅撅嘴,也以为这句并不出彩。见此情形,李仁爱道:
串串脚印笑语追。
张叔夜扬起袖子,指向远方,叹道:“‘追’字用的好,用的巧,用的妙。如此用心!不愧是西夏太子,果然巧思妙想,令人刮目相看。”费无极道:“这个‘串’字也很妙,西夏太子果然颇为用心。”“常言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方为全才。不过略知一二也很不简单。太子殿下这一句颇为用心良苦,很有大唐遗韵。果然是妙不可言,令人叹为观止。”种浩道。
“王子安的《滕王阁序》便是年少轻狂而为,谁说年少轻狂是坏事,我看年少轻狂也算一种胆略。年少轻狂与年少有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如若没有大气魄,如何会‘腹有诗书气自华’。我最佩服年少轻狂之人,我以为年少轻狂之人必定是年少有为,如若没有真本事,便不会年少轻狂。”种溪道。
嵬名白云笑道:“年少有为是我西夏太子,莫非年少轻狂是你不成?”说话间指向种溪。听了这话,李仁爱喜乐无比,笑出声来。种溪瞠目结舌,乐此不彼。张叔夜道:“没曾料想,你们几个皆出口成章,头头是道。明远和西夏太子方才的诗句算是大开眼界,恰到好处了。”
张明远见费无极、种浩、种溪三人闷闷不乐,便摆摆手对张叔夜道:“大人,我师弟也不赖,最后两句留给他,且看他如何对答。他素日里就头头是道,没完没了,如此大好机会,自然要留给他显摆了。如若不让他显摆,他要絮叨个没完没了,好不烦人。别看他素日油嘴滑舌,没心没肺,但最是喜欢旧事重提。”说着给费无极使个颜色,费无极随即朝张明远的后背轻轻用手拍了拍,顿时一脸不悦,随后又破涕一笑。张叔夜点点头看着费无极,种浩、种溪也瞅向费无极。
费无极寻思,这明远师兄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何就这般待我,莫不是看我费无极的笑话不成,好,我就将计就计,让你看个够好了。不过,这作诗必定要借景抒情,眼前美景,自然是触景生情了,不可大失所望。最后两句算是收尾,必得增光添彩。嗯,有了。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回想日出日落,心下有了主意,顿时大喜,毫不示弱,意欲脱口而出,但种溪却抢了先,掷地有声道:
早观芦荡旭日出,
嵬名白云见种溪给自己使眼色,便不紧不慢,吐口而出,道:
晚听驼铃大雁归。
一语落地,众皆愕然。没曾料想嵬名白云这西夏女子也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张叔夜点点头微微一笑,张明远、种浩、种溪、李仁爱、嵬名白云也面面相觑,乐此不彼。费无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原本自己意欲大显身手一番,结果被种溪和嵬名白云硬生生给搅和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想到此处,顿时尴尬一笑。众人放眼望去,波光粼粼间,鸟雀渐飞渐远。只听得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四人,环顾四周之际,一人一句吟诵开来:
天高云淡落碧水,金沙怀抱美人泪。
轻舟飘过看翠苇,一行鸥鹭云中飞。
枕沙傍水笛声催,串串脚印笑语追。
早观芦荡旭日出,晚听驼铃大雁归。
西夏太子李仁爱和嵬名白云早已脱掉靴子,挽起袖子,来到湖边和那党项男女一同嬉戏玩耍开来。萧和达站在旁边,寸步不离,眼神总在李仁爱身上。他们用手挖着沙子,湖水涌来,灌入坑中,尽皆玩得不亦乐乎。李仁爱与嵬名白云二人回过头,挥了挥手,招呼张叔夜等人过去。
张叔夜摇摇头笑而不语,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皆不过去,种溪只好孤身一人跑了过去。但见金沙漫漫,双峰骆驼成群结队而过,湖面波光粼粼,一垛垛翠绿的芦苇丛,星罗棋布,好似神仙小岛,散布开来。惟有小舟自在穿梭,鸟雀时起时落,水面泛起银色浪花,鸣叫声,此起彼伏。
“今夜在此过夜,你们意下如何?”不多时西夏太子李仁爱拉着嵬名白云跑了过来,问道。张叔夜等人一怔,缓过神来,皆喜出望外。嵬名白云盯着种溪,乐道:“用不着如此开心,莫非你们从未见过如此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