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郑安平的人,以及其余的上大夫、中大夫将离开武安,前往邯郸听命;下大夫则被迁居午汲城,等待命令。郑安平等无力地看着下大夫们被带走,自己一行则被请进武安城,平原君和信陵君将在那里设宴款待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命运将在这一天发生逆转。
酒宴十分排场,有酒有肉,席间还有武舞侑酒,十分热闹,仿佛战争从来没有发生过。但酒宴的气氛十分沉闷,几乎没有人交谈,各人都只是闷头吃喝。
由于兴致不高,酒宴很快就结束了。平原君送给郑安平一乘车,祝贺他封君,从此他就与自己和无忌平起平坐,都是君侯了!而且武阳与自己的封地东武城和信陵君的汤沐邑鄗邑相邻,都是重要的边境要地:“武阳近燕与中山,民风慓悍,正安平用武之时也!”郑安平只能唯唯喏喏,不敢多言。
郑安平与公乘和官大夫上了车,十名大夫在车后跟随,走在平原君和信陵君的车后,出武安谷口,驰往王城。沿途田园荒芜,杂草丛生,不时有小兽出没;多数邑里杳无人烟,战争的创伤正在隐隐作痛。
郑安平一行被安排在城内的一处驿馆中,周围有赵军巡哨。信陵君陪着郑安平坐了会儿,待这里安置妥当才离开。他被赵王安排在城外一处城邑中,那里的邑民大部分逃难离开,留下了不少空闲的房屋,正好可供信陵君一行居住。
按照行人的安排,郑安平于两天后入宫,正式接受了一包土和一枚玉璋,表示承接了一片国地;然后在平原君主持下进行了路祭和庙辞。待黄河开河后,在行人的引导下,于黄河渡口乘船前往武阳。其他的上大夫和中大夫也都得到一些任命,分散到边境各县;那些走水路,也和郑安平一起到达黄河岸边,登上不同的船只。
郑安平一行十三人都孑然一身,只有随身衣物,别无辎重,连最简单辅盖都没有。他们的武器都被收缴,在一再坚持下,才允许他们佩剑执戈,但得他们自己置办,不由官给。幸亏信陵君从自己的门客那里给他们腾挪出了一些兵器,否则他们只能赤手空拳上路了,万一路上遇上盗贼,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也没有带粮食,只能沿途宿于馆驿,由官给口粮。信陵君赠送了郑安平一行每人十金,郑安平让各人贴身安放,不要放在行囊内。平原君赠送的那乘马车,因为无法随船运走,郑安平还给了平原君。
出发那天,信陵君乘车来到馆驿,为郑安平送行。他身边也只带了十来名门客,客气地和行人叙礼后,便与郑安平一起携手同行。碍于行人在旁,郑安平很多话都无法敞开说,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信陵君则一再勉励郑安平效忠赵王。两人都从大富大贵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心中同病相怜,但口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龁在一阵冲杀,突出长城后,来到漳水岸边。本来以为要经过一番苦战才能打开一条通道,不想漳水沿岸的魏军全部退走,长城内也无敌军追击,王龁轻松地占领了漳水沿岸各城邑,征集到足够的船只渡过漳水。由于并无敌军压迫,王龁的不仅渡过了全部的作战部队,连伤员和车乘也都渡过了河,还在漳水一线征集到大批粮食。
过了漳水就算进入魏国国境。与邯郸城外饿殍遍野不同,这里还没有被战火波及,十分富庶。河流纵横,水草丰美。王龁在从容渡过漳水后,又向南从宁新中下游渡过了洹水,在洹水入河口附近占领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黄城。从这里渡过黄河后,进入到两道黄河汊口之间的地域;北边的繁阳和南边的黎城都是黄河渡口,也是繁荣的城邑,两道黄河河汊形成天然屏障,保护着这片区域的安宁。从黎城渡过第二道河汊,就是卫国国都濮阳!
有钱有粮,有人口、有贸易,对于王龁来说,这里就是理想的养兵之所。他在渡过黄河后,轻易地占领了繁阳和黎城,与黄城一起,夹河而立,形成一个稳固的防御体系。身心俱疲的秦军士兵在这里可以休养生息,伤病员都可以得到治疗。
巩固了自己的态势后,王龁即向咸阳报告了自己的位置。由于这处城池过于偏远,王龁也不知道它叫什么。从当地居民口音中,“洹水”被听成了“汾水”,“黄城”也就听成了“汾城”。咸阳得到报告时,已经进入正月了。他们以为王龁突围到河东的汾水沿线,便命河东守寻找,哪里找得到!秦王和张禄知道这情报有误,再派人回去与王龁联系。但很不幸,王龁派出的那名军使在咸阳病故!咸阳与王龁的联系就此中断,只能等王龁主动派出军使,才能再次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