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委托人那一栏,写着一个英文名。
夜月并不认识,却对他的姓吸引了注意力——布兰登。
光亮落在她脸上,一双眸子深邃黑幽,冷静得诡异。
她拿出影阁专用通讯器,冷声吩咐:“取消一切布兰登家族的委托。”
又拨打另一个电话,响动两声后,被接通。
“喂?”深沉磁性的声音自通话器那头传来,夹杂着细细麻麻的电流声。
“尊敬的洛菲尔先生,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现在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夜月用英语说着。
对面沉默了两秒,回复:“多谢提醒。同时,也希望影阁能派人对我进行保护,佣金好说。”
夜月:“我明白。”
……
骆舟珩的葬礼,在老宅举办。
阳春三月,今日的京城,却是下起了鹅毛大雪。
铅灰色的天空乌云密布,雪花或飞翔,或盘旋,铺落在地上。
深切切的,好似有千丝万缕的情绪缠绕,又如海水般汹涌,能湮灭一切。
宁若初衣着单调朴素,从直升飞机上下来。
寒风袭面,她拢了拢身上的皮草,淡定走过。
细雪钻进了她的衣领,却感受不到任何冰凉。
灵堂内早早有人在此吊唁,注意到宁若初来了,心中多有不满。
丈夫去世,不亲自操办葬礼就算了,还来得这么晚。
骆家这一辈里,尚未有孩子出世。
其他人又落不下面子,守灵一事便交给了年纪最小的骆英哲和骆乐瑶。
瞧见姗姗来迟的宁若初,骆乐瑶长久积压的委屈在这一刻变成愤怒和恼火。
她要发作,却收到了骆三夫人的视线警告。
骆舟珩影响力太大,死了也无法消除。
在这个档口,千万不能出什么家族不和的传言。
尤其,那小丫头还是骆氏的合法继承人。
骆大夫人迎上来,热络地抓住宁若初的手。
“若初,你身体不好,明珠岛别墅距老宅路途遥远,你又何必勉强呢?”
宁若初心中冷笑。
丈夫的葬礼,她却没有受到邀请。
今日若她不来,经过骆家人的一番挑拨,她将再次受到舆论风波,被大众指责,承受诸多压力。
宁若初身体不好,本是伪装,却被骆家人利用。
他们知道,以她的身体情况,根本受不了别人的谩骂。
只要宁若初的身体无法支撑她掌管骆氏,就必须叫出权力。
她扯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唇角苦涩明显,虚弱的声音带着鼻音。
“大伯母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不参加阿珩的葬礼呢?”
骆大夫人坦然应对:“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疲累,咱们骆氏可还靠你撑着呢。”
“看你脸色不太好,先去里屋休息吧。”
说着,挽起宁若初的手就要带她过去。
宁若初巧妙地收回手,在面对骆大夫人微诧的目光时,从容地摇了摇头。
她偏头,瞥了眼灵堂中央,骆舟珩的遗像。
“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或许,能离阿珩更近一些。”
听到她无脑情深的言论,骆大夫人心里划过一抹哂笑,微拧着头担忧地叹了口气。
“你对舟珩真是用心,那我也不强迫你了。”
骆大夫人走远。
瞧着她的背影,宁若初那双温情似水的眸,一寸一寸沉下。
“夫人。”
有人唤她,宁若初眸光微闪,转头:“凌秘书。”
凌川来到她身侧,小声提醒:“大爷今日邀请了不少名贵人士,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多支持,若有人前来攀谈,您一定要小心应对,不要说任何涉及到骆氏和骆家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宁若初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凌秘书了。”
转身要走,肩膀不小心被过来的佣人碰了一下,慌乱道歉。
宁若初善解人意道:“没关系。”
很快,就有人上前要与宁若初搭话,被凌川挡了过去。
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宁若初手指微动,捻着握在手心的纸条。
是一行英文字母,很简洁。
【埃文夫妇。】
宁若初眼眸微垂,把纸条塞在手包里。
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身子一顿。
“姐。”轻灵的音色夹杂着几分惊喜。
宁听莲走过来,捧着宁若初的双手。
在看到她面色苍白时,眉心微皱,带着忧虑。
“你没事吧?”
宁若初没做应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骆先生去世了,你一定很伤心吧。”宁听莲声音温柔。
宁若初捂着嘴,气息变得急促,一双杏眼已经被水意沁染。
“阿珩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能不伤心?”
当年骆舟珩上门提亲,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娶宁听莲。
即便是个假千金,但宁听莲自幼被养在家里,又有父母的支持,手里拿着宁氏的股份。
更别提,她年纪轻轻就举办了多场钢琴演奏会,不仅被着名钢琴大师贺珲赏识,还被媒体报道称为华夏十大潜力钢琴演奏者。
家庭支持、天赋出众、容貌姣好、举止优雅,是京城有名的名媛。
而宁若初,已经被套上了白眼狼的标签。
冬倾染点头,“谢谢骆夫人。”
那股痛感,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宁若初转头吩咐周芸,“帮我拿来一个瓷盘,一瓶高度数的烈酒,还有一根蜡烛。”
三样看起来并不相通的东西,让在场众人感到疑惑。
周芸还是照办了。
没多久,就把东西拿了过来。
至今没看到佣人把冰袋拿过来,冬管家十分不满。
可骆夫人在面前,他又不好发作,小姐的伤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宁若初把酒倒在盘子里,又借助蜡烛点燃。
淡蓝色的火焰跳跃在酒水上,散发出热量,展示了一场水与火的震撼演出。
她搬来软凳,“冬小姐,请把腿搭在上面。”
冬倾染觑了她一眼。
或许是对骆舟珩的滤镜太深,即便心中疑惑,也还是照办。
脱了鞋子,扭伤的部位雪青一片。
当看到宁若初直接把手伸到燃烧的酒水里时,冬倾染瞳孔大张,不可置信地喊出声:“你在……”
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若初抓住脚,在肿胀部位反复揉搓起来。
冬倾染疼得上半身蜷缩在一起,想要脱离宁若初的桎梏,对方却反抓得更牢。
冬管家虽对宁若初的身份有所尊敬,但看到自家小姐痛苦成这个样子,怒斥:“骆夫人,你要干什么?!”
这一系列操作,周芸也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