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玺没听懂,他看着江霁月,等他替自己解疑释惑。
江霁月见陈玺这副样子, 就知道对方还处于一头雾水的阶段,他说:“世家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会危及到统治,动摇国之根本,他们手里的资产,藏书,私兵……,都将成为隐患,时刻提醒着统治者世家有多危险。”
陈玺听着,并未出声打断江霁月的讲述。
他虽急切,但有耐性,能等。
“世家世代累积的财富,是建立在剥削压榨百姓们基础上。他们从百姓手里得到的东西,必须原封不动的回到百姓手中。”江霁月在苏城长大,苏城是雁城等城的前身。
在苏城试验的一切,如今正落实到被攻下的每一座城池里去。
苏城是一个自由向上,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稳的地方,他很喜欢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也很骄傲自己是苏城人士,是天下诸城示范之首。
陈玺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江霁月还在说,“将军说,天下财富归于国家,但不属于统治者,属于天下万民,决不允许任何一方势力独揽,一家独大,阵营结盟,多家瓜分。”
陈玺懂了,他内心震撼,激荡……,他听懂了江霁月的意思,也明白苏倾玥的野心和雄心,这一路来天翻地覆的城池变化,就是在印证苏倾玥的所思所想所选。
江霁月见陈玺一副悟了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将军为何命我来接你们奔赴前线吗?”
陈玺点头:“我知道了。”
江霁月挑眉,“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陈玺不语,只是沉默看着前方:苏倾玥这是让他亲眼看着,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让他连同父王,心服口服臣服于她,做她的臣子,为她卖命。
他不禁哑然失笑,他真想对苏倾玥说:你不必如此,我知道我输了,我也输得心服口服,我对你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折服。
可陈玺明白,他没有这个机会开这个口,他已经彻底失去这个机会。
父王做不到的事,他这个王位继承人也做不到。
可是他们做不到的事,苏倾玥确能做到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根本就不给门阀世家喘息反抗的机会,等世家回过神来,家都被偷了。
门阀世家,传承百年至千年是常规操作,一个皇帝所能拥有的,世家皆有,然而世家掌权人所具备的,皇帝未必会有。
皇位在世家眼里并无任何吸引力,他们也不屑于去争这个皇位。
比起争抢皇位,他们更喜欢扶持新帝登位,创造家族另一个神话。
钱权世家不缺,他们缺的是影响力,号召力,还有搅弄乾坤的能力,他们一直致力于培养这些能力,乱世避世,盛世搅弄风云,玩弄权术。
门阀世家,常被历朝历代皇帝忌惮。
只是忌惮归忌惮,皇帝手中挥起的刀,却不能挥向世家。
甚至是在门阀世家表达出想与皇家联姻时,皇帝还得乐呵呵的答应,不敢怠慢分毫,甚至是在身份上,都要斟酌再三,三思而后行,唯恐给出去的妃位太低,或是令世家不满意,从而招致世家的不满。
正如那句话: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