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岚叶掩面轻笑出声,她没有想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立鸶。
回忆
“那个袭叶,你去那屋子给人勒头,人手不够了。”
“唉。这就去。”
那年袭叶才是七八岁的年纪,也就是在戏班子中跑腿的那段光阴。
袭叶找水洗了一把手,走进了修容间,发现所有人都靠着墙边站着,独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带着些怒色的坐在修容镜前。
“哥儿,怎么了?怎么都站着,不上台吗?”
袭叶询问站在门边的一个武生。
“叶丫头你瞧,那角闹脾气了,勒头怎么勒都不舒服,连戏服都不肯换,还上台呢。”
那武生小声地埋怨着。
“人家是角唱的好,有脾气不正常吗?”
“角,唱的唱的再好也是个戏子,不过说的好听点罢了。”
“你不也是吗?我去试试吧。”
“你别闹了,叶丫头,你那手法一会好,一会不好的,别被人骂哭了。”
“那也比干等的好。”
袭叶瘫了瘫手,在众人期许的目光里,走到了那个男子身边,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我知道您这种角,不喝外头的茶水,但总是要润嗓子的,您这头我给您勒。”
那男子接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抬头看了看袭叶,眼里透露出不屑。
“你个小丫头,够的到我吗?”
“怎么够不着,你是坐着的。”
“好,你试试,反正今天这头勒不舒服,我不上台。不过若是你个小丫头都能给我勒好了,这戏班子的盔箱师傅就可以走人了。”
袭叶从盔箱里头拿出来了网子,那网子就好像是黑色的帽子,旁边有两条带子,今天这位角唱的是花旦,网子便勒的高些,两根带子卡住了角的眉梢,沿脑袋缠绕。
“那个先生,您给递下茶水。”
“拿去。”
袭叶接过茶水,从盔箱里头拿出了水纱在茶水里头浸泡,水纱不浸水,必然不挺直。就这样重复数遍,直到水纱不掉色,拿出来拧干,又往清水里一浸,捏干,拉直。给那角勒出了一个漂亮的“月牙弯”然后一圈绕到脑后,两边贴上鬓发,水纱再绕一圈。
“你这水纱浸的不错,不过你年纪这般小,怎么会浸水纱。”
“看会的,这头勒了,先生可满意。”
“不错,换衣服,戴冠子,上台。”
那人走后众人这才长叹一口气,就是那盔箱师傅不是很高兴,自己几十年的手艺,被一个小丫头比了,换谁也不高兴。
“叶丫头你有本事啊。”
“那角叫什么?”
“好像叫立鸶,班主从京都里请的,花了大价钱。”
“哦。”
那天立鸶唱的是一出荷花赋,袭叶就在台边上偷偷的看着。
“自古传勇爱莲说,年年岁岁发新荷。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荷花世界君子国。堂堂君子意如何,中华千载高品格。遭雷霆不惊,遇风雨不落,花鲜叶茂舞婆娑。心似莲花情似荷,迎风摇曳更婀娜。逢威武不屈,有富贵不奢,气节不灭志不折,志不折。田田莲叶鲜鲜荷,清气浩气共融合。中通偏有节,清廉守本色,神舟万里爱莲歌。爱莲歌,爱莲歌,千家万户倡美德,同逢盛世赞美荷。唱不尽,唱不尽,不枝不蔓,亭亭玉立,香远益清,荷花万朵,天时地利共人和。”
立鸶一身标准的行头,一板一眼都是极其的灵动,把七八岁的袭叶看痴了,戏结了场,人都散了,袭叶还呆呆的站在那,直到被人拍了拍,一转头原是立鸶。
“先生,您还没回去呢?”
“寻你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