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黑猫之死(许建宇番外篇·完)(1 / 2)

新乡往事 冷殇1997 2241 字 25天前

深夜,万籁俱寂,窗外的树影在月色下张牙舞爪,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许建宇又一次从噩梦中陡然惊醒,大汗淋漓,胸膛剧烈起伏,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

“你又在骗我,我那个时候才八岁,压根就没有死亡的概念。我杀了你,可那也是无奈之举,我已经赎过罪了,你不应该总是这么纠缠我。我现在也才十三岁,你不应该折磨我,我给你磕头烧香,找个老道或者和尚,给您超度超度。”他的嘴里不停嘟囔着,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又被恐惧撕扯得支离破碎。那只黑猫在梦中的眼神如幽潭般深不可测,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拽入无尽深渊,每每想起,寒意就从尾椎直窜脑门。

许建宇抱紧颤抖的自己,眼神惊恐又无助地在黑暗房间里游移,试图抓住一丝现实的安定,可往昔的记忆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想起八岁那年,懵懂无知的自己误闯了那间废弃老屋,黑猫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慌乱中发生的一切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此后,每个夜晚都成了煎熬,他害怕入睡,害怕再度面对那只黑猫和无尽的指责。他年纪尚小,心智本就脆弱,如今这精神上的折磨却如附骨之疽。他不断在心底哀求,希望黑猫能放过自己,让他回归正常生活,可黑夜一次次降临,恐惧也如影随形,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才是尽头,他的身心在这漫长的折磨下,已然濒临崩溃。

在医学的浩瀚领域中,许建宇所经历的这种怪象一直让专家们头疼不已,难以轻易下定论。从生理指标来看,各项检测都显示不出明显的异常,大脑的电波、神经的传导,似乎都在正常范畴内运作;心理层面的剖析同样复杂,童年的那次意外创伤虽有影响,但单纯的心理应激反应又无法全然解释每晚那如临其境、极具真实感的恐惧,以及身体似被禁锢的无力感。它游离于常见病症的边界之外,成为棘手难题。

民间对此却有一套别样的应对法子。听闻许建宇的遭遇后,热心肠的邻里们议论纷纷,都笃定这是“鬼压床”,在他们质朴的观念里,这定是邪祟在捣乱。这次为许建宇施治的两人身份颇为特殊,张菲,身为“菲你莫属”公司的总裁,旗下业务广泛得令人咋舌。催眠师不过是她的业余爱好,并非专业出身,却胆子奇大,正规医院因风险不敢尝试的方法,她都敢放手一搏,还秉持着治不好绝不收费的原则,在业界闯出了些名堂。另一边,葛根是有着“鬼手神偷”名号的飞贼,这可不是徒有虚名,他真能凭借背包式喷气发动机飞行器在空中来去自如,一旦有被抓捕的风险,便能迅速借助这黑科技逃之夭夭。而他唯一能亮明身份的地方,就是张菲公司的职员岗位。这家公司还有个奇特之处,招收的员工大多不超过一米六,当然,他们可不是侏儒,只是身材相对矮小罢了。这次给许建宇秘密会诊,是通过他姑姑暗中牵线搭桥、精心操办的,至于这非正统的组合能否彻底破解许建宇的困境,他家里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经过三天的不懈努力,许建宇的症状终于有了令人欣喜的转机,一直眉头紧锁的他,脸上开始有了些血色,夜里也不再频繁被噩梦惊醒,能安稳睡上几个小时了。许慧慧,这位为侄子操碎了心的姑姑,看到此番情景,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内心的激动如汹涌的潮水,却又堵在嗓子眼,看着张菲和葛根二人,愣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的思绪飘回到了早年间那段暗无天日的可怕遭遇。那时,她和丈夫满怀憧憬地出国旅游,本是一场浪漫之旅,却没想到成了噩梦的开端。在一处风景绝美的悬崖边,丈夫竟瞬间变了脸,双手无情地推向她的后背,那一刻,天旋地转,狂风在耳边呼啸,她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身体急速坠落,即便最后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落得满身伤痕、身心俱疲。此后,每个夜晚,只要一闭眼,那坠落的恐怖场景就如鬼魅般反复袭来,即便那个狠心的丈夫后来意外身亡,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依旧如影随形,死死缠着她不放。

当时,绝望无助的她四处求医问药,却屡屡碰壁,常规的心理治疗对她这种由极致背叛带来的恐惧收效甚微。直到遇见了张菲,张菲深知,许慧慧所面对的“恶鬼”,是曾经最亲密、朝夕相伴之人的狰狞变脸,那是人性最黑暗一面的具象化,这种恐惧源自灵魂深处对人性崩塌的后怕,是一种掺杂着愤怒、绝望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所以,张菲采取的治疗方法极为细腻且深入内心,她花费大量时间重建许慧慧对人与人关系的信任认知,用温暖的引导让她重新接纳世界。

而这次面对许建宇,情况又有所不同。许建宇的恐惧源自童年的懵懂创伤,一只黑猫成了恐惧的导火索,是动物带来的未知恐惧与童年阴影交织。葛根凭借对环境和气氛的巧妙营造,利用魔术师的手法,在许建宇的潜意识里构建起一道抵御“动物恐惧”的屏障;张菲则从旁辅助,用催眠引导他直面那段回忆,一点点驱散阴霾。相同的是二人的用心,不同的是对症下药的巧思,只为帮这对姑侄重寻内心安宁。

在家庭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仪器有节奏的“滴滴”声,像是在为这劫后余生的时刻打着节拍。许建宇的手指微微颤动,眼皮缓缓抬起,意识如破雾的晨光,一点一点回到他的身体。他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出人意料的是,第一句话并不是索要水润干渴的喉咙,而是含混却又急切地吐出关于小刘村命案的只言片语:“严谨,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你不要担心,你妈妈的事……”话未说完,他眼中的迷茫瞬间转为惊愕,潜意识如一道凌厉的闪电划过,他猛地意识到,此刻眼前的并非梦中那团驱不散的“黑猫”阴影,而是三张熟悉又略显模糊的面孔,他戏称其为“小黑君”。

目光聚焦,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小黑君”轮廓逐渐清晰,是姑姑!那熟悉亲切的面容,瞬间撞开了他情感的闸门。“姑——姑……呜哇哇哇……”他眼眶中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委屈、恐惧与劫后重逢的喜悦,冲破了病房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