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丁冬起了个大早,赶到自己工作的酒店。
她读完高中就没有再读了,因为没什么学历只能找一些薪酬很低的工作。这份酒店保洁她才做了两个月,已经向经理透支了两次工资了。
她很清楚自己这次再开口要钱会是什么结果,但她必须试一试。
丁小伟还在诊所等她。
“透支下个月的工资?丁小姐,你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年近四十的酒店女经理抱臂看着丁冬,眼神犀利无比地盯着她,紧紧皱起的眉透露出她此刻的糟糕心情。
“我已经把你本月的工资全部提前发给你了。你以为公司是什么地方?银行吗?缺钱了只要说一声随时都能给你?”经理看着垂头站在自己眼前的丁冬,言语有些尖锐。
丁冬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抬手阻止了她。
“丁小姐,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本酒店的员工了,本月透支的工资公司不会向你索要。我还有事,你请便吧。”
对方说完,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丁冬站在原地,削瘦的肩膀慢慢耷拉下去。
她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这次过来,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吧……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老天爷到底要把一个人逼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三天前,丁小伟因为急性肠胃炎住进诊所,丁冬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存款,又找经理透支了本月的工资,才勉强把手术费付清。可是后面的药疗,她却一分都再掏不出了。诊所的人看丁小伟年纪小才没把他赶出去,丁冬没有朋友,为了丁小伟的医药费,实在走投无路才干起了老本行。
然后就遇见了封承煜。
她的生活一向悲惨而贫困,丁小伟这一病倒,更是火上浇油。
丁冬回了出租屋,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蓦地看见楼道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那个身影,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小伟?”
身影动了动,慢慢扶着墙站起来,应道:“姐。”
丁冬只觉得心脏好似突然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刹那间一股难言的酸涩遍布全身。
她走过去,看见丁小伟站在昏暗的楼道中看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和毫无血色的唇瓣格外显眼。丁冬想去牵他的手,却连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
“你偷跑出来的?”
丁小伟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恶作剧得逞了一般:“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的,诊所里太闷了,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住在那里了。”
丁冬看着他,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丁小伟一向懂事,很多事情丁冬不用讲,他自然就懂,并且从来不让丁冬操心。
两人进了房子,丁冬给他下了一碗鸡蛋面,杵着下巴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租的是一个很小的单间,面积总共不到十来平米,一张沙发,一台充当灶台的桌子,一套铺在地上的被褥就是全部,就连上厕所,也要去楼道里的公用卫生间。
寸土寸金的A市,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房间,一个月只要三百块。
这天晚上,丁冬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借着月色,她侧头看着睡在地上的丁小伟。
他似乎做噩梦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干裂的嘴唇翕动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