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星目微微一闪似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既然人家已经先报出姓名,自己也没有理由不说!随即坦然道:“不敢,在下杨士奇!”

杨士奇?朝庭重臣?这也太年轻了吧?慕容珏惊讶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杨士奇并没忽略他的反应,心里纳罕,只觉得此人行为怪异可疑。

正要说话,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匆匆走到一旁低声道:“杨公子,少爷到了,请随我来!”

杨士奇目光犀利看向慕容珏,后者仍是呆呆的,暗自皱皱眉,拱拱手走了。

“公子,你怎么了?”落雨推推慕容珏,人都走了,怎么竟是看呆了,莫非小姐喜欢那书生不成?那弱不禁风的哪有二王爷好啊?

慕容珏摇摇头,却听那边亭子里一阵喧哗,远远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一旁却站了一个和尚,慕容珏大奇,忙向亭子走去。

解缙瞧见她过去迎上来笑道:“慕容公子来的正好,这位是灵谷寺的住持慈安大师,知道今天文人士子集会,特来凑个雅趣,刚才戴公子已为大师画了一幅像。”

一旁一个少年公子立刻谦逊道:“戴进不才,献丑了!”

原来他是戴进,不知他现在是工匠还是画师?

慕容珏走近一看,果然石桌上有一幅和尚画像,墨迹还未干透,慈眉善目,与一旁站的和尚极像,画工精致维妙维俏。

那老和尚双手合什打了个问讯:“阿弥佗佛!老纳叨扰了,还烦请哪位才子为画像题字!”

慕容珏忽然想起民间的传说,看看众人笑道:“若论文才妙对试问当今天下谁能与解学士争锋?”又转头对那和尚道:“学士在此,欲求墨宝大师父欲要何为?”

众人也纷纷道:“正该解大人才是!”

那和尚得她提醒也笑了立时向解缙施礼:

“烦请解学士为和尚题诗!”

解缙本性洒脱,见众人如此当下哈哈一笑:“那解某献丑了!”

提起毛笔略思索刷刷刷在画绢空白处连写三个大字:

贼、贼、贼,

众人一片惊呼,老和尚脸色也是一阵青红皂白,刚欲出言询问,却见解缙笔走龙蛇含笑续写道:

有影无形拿不得。

只缘偷却仙丹药,

而今反作蓬莱客。

众人又是一片惊呼,只是此时心境却不一般。

原来自古相传“蓬莱”是海上的仙山,八仙过海就是从蓬莱阁起程的,诗中将和尚比作“蓬莱客”,就意味着成了仙,先前三个贼字令人起疑惊异,后面短短二十一个字却将“贼”字妙解并转折成对和尚修行的称赞。

如此迭宏起伏的幽默诗作也只有解缙如此宏达、诙谐的才子作出罢了。

那和尚大喜,拜谢而去。

解缙笑问:“今日山水美景,慕容公子可得好诗句,与大家一起分亨!”

众人也在一旁随声附喝,也有知道他是解学士带进来的更是试目以待,慕容珏心中颇为难,以前虽然写过诗词,但大多以现代诗为主,古代诗词写的甚少,对于用韵格律也不甚熟悉,在这些名士中冒然作出恐怕会出丑。

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心思飞快流转,说不得只好用中华新韵,不知这与古韵起不起冲突!

慕容珏轻轻咳了一声,道:

“倒是有了一首新词请大家指教,劳烦解大人执笔,待慕容念出如何?”胡诌几句词也还罢了,她可不敢轻易写毛笔字,怕吓着大家。

解缙欣然同意。

慕容珏微微一笑,顿时如明珠般散发出润泽的光芒,说不出的清雅秀丽,众人皆是一呆,只听慕容珏已缓缓念出:

细说胜负,都道钟山秀。

远看楚云笼玉玖,又似彩霞出岫。

怡情美景逍遥,流连忘返花娇。

醉卧林中独乐,抚琴作画吹萧。

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字,解学士手中笔也即停止,抚掌叹道:“公子果然才思敏捷,好一首《清平乐》,好一个‘醉卧林中独乐,抚琴作画吹萧’。但不知谁能与公子同乐!”话中似有深意。

众人也纷纷称赞,有道:“此词正对景,公子真是好文采!”

也有道:“学士的好字与公子的好词堪称绝配!”

慕容珏任由他们咬文嚼字在那里品评,忙趁机躲开,见戴进独自站一旁便悄悄走过去笑道:“戴公子少年有才,为何脸上有抑郁之气?”

戴进诧异地望望他道:“慕容公子缘何如此相问?”

“公子画艺超凡,正该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不知公子现在在何处任职?”

戴进苦笑道:“戴某只是一工匠耳!”

“公子心中抑郁,是不是因精心制作的饰品被人毁弃而烦恼?”

戴进大惊,我此番心意并没向人说过,他却为何如此了解?原来他正是因为最近发现世人买走他精心制作的精美金制品并非好好收藏却是任意毁坏而懊恼。

慕容珏展颜一笑,抬手指向前方,但见远山如画,云霭天白,近处郁郁葱葱,叶茂花红遂笑问:“请看此景可美?”

“是,真是人间美景!”戴进轻舒一口气赞叹道。

不知何时,亭子一角坐了一位面容温润的公子,气度雍容不凡,杨士奇站在一旁气质儒雅芳华内敛,大概听到了他们讲话,那公子向这边望过来,见慕容珏面容俊美优胜女子不禁多看了两眼,低声笑道:“那位公子真是好相貌,文采也很好,只是多了几分阴柔之气,咦?似乎有些面熟呢!”

杨士奇瞥了一眼淡然道:“此人文思飞扬,言行透着古怪,令人不解!”

慕容珏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她,仍热心道:“如此美景若不留住也是转瞬即失,佳句固然能够描绘却不如丹青留得直接,赏心悦目,又能得以传世。戴公子把心中美好的艺术理想放在那些俗物制作上岂不是自寻烦恼?焉能怨世人不知珍惜?”

戴进怔了怔,豁然开朗,揖礼道:“多谢公子指点!戴进就此回乡改画丹青!”

“慢,公子欲往何处?作画又有哪里能与皇家画院的条件相比?”

“这,”沉吟片刻,戴进为难道:“皇家画院虽好却非一般人能进入,戴某只是一普通工匠,今日因解学士缘故得公子指点,戴进感激不尽,然要进画院谈何容易?”

“据闻当今太子性仁厚,以后也会是一位好皇帝,公子何不投于太子门下,若得推荐岂不更好?”

戴进闻言再次深深作揖道:“公子慧言,多谢指点!”(后戴进果然进入皇家画院,只是才高人妒,命运多桀。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闻听此言,那位贵公子忍不住与杨士奇对视一眼,皆心中纳罕:这个人到底是谁?

杨士奇一贯淡然的面色也微微动容,此人言行实在大胆,竟敢公然为太子拉拢有才之人,这要被有心的人知道恐怕会冠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对太子实在不利,不知此人是何用意?

那贵公子面露微笑忽道:“这人见识不凡,应为我大明效力才是!”冲解缙暗暗作个手势,杨士奇本欲阻止,转而一想,正好探一探他的底细。

解缙走过来恭敬的施了一礼:“公子有何吩咐?”

“解大人不用多礼,于人看到反而不好。”那公子低声笑道,又指指慕容珏:“那位公子思虑敏捷见识不凡,解大人何不考虑重用此人为大明效力?”

解缙顺他手指一瞧不禁哑然失笑,想了想忽然抬头古怪的看了杨士奇一眼,俯在那公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公子渐渐面露诧异之色,向慕容珏看过去,但见白衫飘飘,笑语如珠,手中折扇轻摇,说不出的飘逸出尘,眼睛里慢慢涌起一丝异样的神采!

杨士奇仍是云淡风清的站立一旁,似乎对他们讲些什么浑不在意,谁也没发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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