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淡淡笑道:“姑娘当有此誉!”
一会儿,丫头们端上酒菜,莫言为二人满满斟上,自己则浅浅倒了一杯,道歉道:“二位公子见谅,莫言量浅不能多饮,公子请!”
慕容珏嘻嘻笑道:“没关系,不喝也罢,我听说莫言姑娘的舞跳的好,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观赏!”
听他说不用喝酒,莫言微微现出讶异的神色,随即站起来笑道:“有何不可?莫言就献丑了!”
拍了两下手掌,进来一个抱古琴的姑娘向大家敛袂行了礼坐在角落的绣凳上,放下琴调试两下弦问道:“姑娘要什么曲子?”
“就那首《春舞霓裳》吧!”
琴声悠扬响起,莫言随音乐缓缓起舞,纤手点点柳腰绵绵,或急或慢或旋转,舞姿曼妙,婀娜低徊。
杨士奇一直安静的坐在那,淡淡的笑着,偶尔轻轻啜一口清茶,眼中却波澜不惊。
慕容珏看得入神,不禁拍手称赞:“此舞只有天上有,真是舞美人更美!”
正好一曲终了,慕容珏站起来走过去拉起莫言的手,细细打量美人,发现这个莫言姑娘的眼睛如深潭般竟发出碧幽幽的光泽。慕容珏大奇将她拉到窗口,只见柳眉下那双眼睛竟有些淡淡的浅绿色,不仔细看并不曾令人留意。
慕容珏不由低呼:“莫言姑娘竟是个碧眼美人!”
杨士奇纳闷儿:闭眼美人?什么意思?
目光一扫,心中顿生疑窦,因为她们正好是站在光线亮的地方,此时他也看到了莫言的眼睛颜色竟然泛着淡淡的绿,再仔细打量已经了然,这是一个异族女子,青楼里有异族女子虽不常见可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手中握有的那个令牌。据他所知,那个令牌天下只有一块,虽不能指挥千军万马却能调动一支精锐骑队,可见她在令牌主人心中的位置,既如此为何会隐身于青楼?
莫言眨眨眼低声笑道:“慕容公子,这样拉着奴家,这让杨公子看着多失礼啊!”
慕容珏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是男装还真是唐突佳人了,刚想放开手心思一转又紧紧握住嘻嘻笑道:“莫言姑娘的手好软,慕容不舍得放开呢!”
莫言低头笑了笑便任由他握着,瞥了眼杨士奇眸光一闪娇声道:“还未请教两位公子大名?”
慕容珏刚想报出大号,忽想起二人上楼时,就在错身交汇之际,耳边蓦然响起杨士奇低低的声音:别在这里说出名讳。
慕容珏眼睛瞬了瞬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日与美人把酒言欢何等缘份,不用管那些俗事,俗名!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尘世生烦心。”说着,拉莫言过来,举起酒杯。
杨士奇眼底闪出笑意,不告诉人家名字还能说出这么一大套说辞,讲得还这么洒脱振振有词,真是亏她反应机敏!也端起酒杯。
慕容珏知他笑自己,暗暗瞪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怕来青楼影响当官发财,还要我枉费心思编词儿。
莫言美目低垂,将二人神色却尽收眼底,眸色瞬时沉了沉,知道他们不肯说,旋即笑道:“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慕容公子真乃性情中人,莫言先干为敬!”
从绮翠楼出来时,慕容珏已经有些微醉,她本不善酒量,喝过一杯便面飞红霞,气得落雨在外面不好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瞪着杨士奇,杨士奇也不以为许将主仆二人送到将军府附近立刻抽身离去。
回到栖云阁,落雨忙给小姐准备了一盅醒酒汤,又打发走绿秀和可人,这才关上门一脸严肃的对慕容珏说:“小姐,你就算责怪落雨,落雨也要说,你现在太不像话了,哪还有千金小姐的样子,竟然还学书里与人结拜,那解大人也是为官不尊,真不成体统。最不像话的是你居然还去了那,那种地方,你是千金小姐,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小姐你就算不去做太子妃,将来也可以做王妃,你这样会毁了女儿家的清名,到时还有哪个王爷再敢要啊!”
慕容珏看着她绷紧的小脸暗暗好笑,知道她是一番好意,揉了揉头坐起来道:“落雨还没明白小姐的态度吧?”
落雨眨眨眼:“什么态度?”
慕容珏忍着笑也学她严肃地说:“小姐我自有打算,将来要是能由自己做主嫁人必嫁一个独独对我好的人,你看看那些王孙公子有哪些不是三妻四妾的?小姐我看不上,宁可终老一生。若不能自己作主,女子又难逃一嫁的命运,那就尽量找一个大款能养本小姐和落雨一生。”
“大款?”
“哦,就是有钱的人!”
“嗯!”落雨高兴笑道:“小姐原来早有打算,害落雨白白操心,这个主意好!听小姐的,希望小姐早日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慕容珏不禁搂住落雨的肩认真的道:“只有落雨待我真心,落雨便是我的小妹妹一样,小姐我就算自己终老一生也不能耽误了妹妹的幸福!”
落雨听明白了又是感动又是害羞,跺脚道:“小姐又开玩笑,落雨不会留小姐一人,落雨永远跟小姐在一起!”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可人忽然敲门道:“小姐,不好了,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二夫人带了许多人怒气冲冲的向咱们这边走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珏一惊,又一想能有什么事?那二娘又不管她每天去干什么,哎呀不好,难道今天去青楼传到了她耳中?
忙起来道:“好,我去看看。”
刚出内室,便见二夫人怒容满面的走进厅里,慕容月也跟在身边,后面跟着刘总管和王保,还带了两个家丁,慕容珏心中纳闷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暗暗打量,却见刘总管面色莫测看不出什么,王保脸上却有忧色。
“二娘,出了什么事?”慕容珏施了一礼温言问道。
二夫人一眼也不看她,一见落雨指着厉声道:“把这奴才给我绑了!”
后面两个家丁立刻上来将落雨捆绑起来,慕容珏阻挡不及急声问道:“二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落雨一直和我在一起,并没做什么越矩之事!为何绑她?”
二夫人重重哼一声,并不理她。
刘总管上前低声道:“大小姐,稍安勿燥,二小姐今早用过早餐后一直昏迷不醒,大夫检查说有中毒迹象,还没查出到底是中的何毒,只得将早晨进过厨房的丫头们都带到一起问问有谁碰过二小姐的早餐。”
慕容珏这才明白心念一转也低声问道:“是何人从何处请的大夫?”
“是我亲自去请的常给将军诊治的章大夫,医术高明,诊断错不了!”刘总管也是明白人立刻清清楚楚答道。
慕容珏心里惊疑不定,她自然相信落雨,但既然刘总管都这么说了,慕容清中毒应该不会有假,可是平白无故怎么会中毒呢?
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慕容珏忙道:“二娘,落雨断不会干出这等忤逆之事!何况清儿的早餐都是专人专做,她没有机会接触!可曾问过做饭的丫头?”
落雨一听有人中毒也吓得哭起来:“二夫人,我不曾碰过二小姐的食材!请您明察!”
二夫人恶狠狠的瞪着慕容珏恨声道:“她自然是没那个胆量,就怕她背后有那自诩为聪明的人教唆指使!今早除了做饭的丫头便只有她去过厨房,那丫头是常使唤惯了的,你倒是说说,不问她问谁?给我带到外面狠狠的打,打到招认为止!”
慕容珏听出她话有所指不及分辩忙拦着正色道:“二娘,是非曲直还没问清楚,如何能动用私刑?”
“哼,你倒管起我来了,拉出去。”
“小姐,我没做,不是我!”落雨哭着说,小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眼看落雨被拉到外面,慕容珏急了顾不得思量扑嗵跪在二夫人面前:“二娘,慕容珏愿以性命担保落雨决不会干出投毒这等蠢事!请您冷静下来细察,莫让那真正投毒的人逍遥法外,背后偷笑将军夫人诊事不明!”
一听此话,二夫人顿了顿,略有迟疑,这时慕容月怯生生的叫道:“娘,二姐她好可怜!”
二夫人脸色一沉:“哼,巧言令色,幸好来之前便有人提醒我,不然又上了你这花言巧语的当!背后偷笑的应该是你吧!等本夫人拿到证据我定不饶你。王保,给我看着她,不许她踏出栖云阁一步。”
甩袖向外走。
慕容珏心底一寒,这不是误会,是有人想栽脏陷害,抬起头看向慕容月,慕容月却低垂了头一幅胆怯的模样,随二夫人出去了。
慕容珏忙站起来也想跟着出去,不防王保挡在门口低声道:“大小姐,您先别着急!夫人问清楚自然放落雨姑娘回来。”
眼看大门锁上,慕容珏急道:“快让开,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们是想陷害我,拿落雨说话!”
“这——不会的,夫人定会秉公办理!”
“你,你这呆人,唉!落雨恐怕少不了一顿打了。”
一听说落雨挨打,王保面露不忍之色,慕容珏看到眼中不由心里一动。
落雨被拉到院子里,二夫人走过来,早有人搬来一张椅子,二夫人坐下厉声问:“说,是谁指使你投毒?到底是什么毒?解药在哪?”
落雨惊惶的忙摇头哭道:“夫人,我没下毒,我真的没下毒!”
二夫人冷冷一笑:“给我掌嘴!”
常乐痛快的答应一声撸起袖子走过去狠狠的打上去,顿时,落雨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
刘总管想想道:“夫人,我看还是先问一问的好!把那几个早晨进过厨房的都喊过来,尤其是给二小姐做饭的丫头。”
二夫人哼了一声漫声道:“刘总管事多繁忙,这里就交给我,你先忙去吧!”
刘总管一时语塞,心中暗暗纳罕,二小姐中毒是真,夫人关心着急也是真,可是凭他几十年的阅历,看这个小丫头确像是冤枉的,若说是背后的主子指使,他也不信。可是为什么二夫人就这样笃定自信?
虽然将军一向倚重他,但到底是人家的奴才,不好多说什么:“是,小人先告退。”
“你可愿招了?”
“夫人,我没下毒!”
二夫人脸色一阴,气极怒道:“你还嘴硬!给我用棍子打!”
两个家丁立刻将她按倒在地上,就要打。
“慢!”慕容月忽然一扫娇怯模样,站起来笑道:“娘,您别生气!待女儿问问她!”
缓缓走到落雨身边蹲下掏出手帕给她擦擦眼泪,柔声道:“落雨,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有人告诉你往二小姐的饭食里放什么不应该放的东西了?你只要点点头,就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了。”
落雨看着她不禁哭道:“三小姐,你心地最好,你替落雨求求夫人,落雨是冤枉的。”
慕容月暗暗隐去一丝不耐烦,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落雨大喜,忙泣道:“三小姐明察,请向夫人替落雨说明好不好?”
“你虽然是冤枉的,但指使你的人却不能轻饶,只要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让夫人骂她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你也免了受皮肉之苦。”
落雨迷惑的看着她,慕容月见她不说话趁势道:“或者你点点头承认有人指使你即可!”
落雨忽然明白过来不禁大叫道:“夫人,我冤枉,我没下毒,也没有人指使落雨下毒。”
慕容月脸色一变,站起来冷冷吐出一个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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