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有些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看我担忧的目光,她轻轻将那装满了箭头的壶推远了一些,然后低头不语,大殿中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然而世家公子都讲究脸面,皇帝陛下轻轻岔开话题,大殿中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幻影。最终也没有人公然给我们难堪。
我周围的公子哥们明显对我热络不少。看来莫愁的谁也不选,谁也不得罪的方法还是不错。至少这几大世家不会因此被拂了面子而下不来台,世家的面子大于天。以谢家和阎家目前的状态,可抵挡不住这些世家的怒火。
此时也不会有什么世家的女眷出来针对莫愁,一旦得到善妒的名声,世家小姐的清誉就毁了。那种无脑蛮横的女子被所有世家公子所讨厌。
因此低头跪坐在矮几后的莫愁,反而再次被几大世家的公子所特别重视。莫愁虽然现在看上去年纪还小,但宛如仙女一般的容颜,确实容易让婚姻不能自主的世家公子们内心活络了起来。明里暗里的几大世家公子都亲自前来给我敬酒。这对一个走下坡路的老牌世家来说。尤其对一个家族掌门人来说,此时用莫愁的婚姻,换取某大世家的支持无疑是上上之选。至少可以为元气大伤的谢家续命两百年。
莫愁低头不语,神色黯然。她不确定我会如何选择。
我也只喝酒,不说话。直到宴席结束。精细无比的皇家宴席直接让我食不下咽。还以为世家子弟总以利益至上,其实我小看了男人的本性,食色性也。美丽的女子,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是稀缺资源。但一般女子只能做金丝雀,而有背景的美女,尤其是有世家背景的绝色美女。那就更是奇缺的资源了。
说句中肯的话,大部分世家女子的姿色都很一般,人的容貌并不会随着身价的提高而变得更好。毕竟一辈子的终生伴侣,谁也不想天天对着个丑八怪。莫愁的容貌本来就相当出色。加上练习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功法,和美颜丹的作用,肌肤更是吹弹可破,整个妙人儿宛如玉石雕琢的一般。
回程几天的时间,很多世家公子派遣了管家,将自己的画像送来谢府。并索要莫愁画像。一时间谢府门前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前来说亲的人把谢府的大门都快踏破了。
我有些惆怅的亲自接待这些世家说客。还好义父得到消息之后迅速赶来了大兴城。 义父来了之后,我终于可以闲暇下来。这才有空去看莫愁。
莫愁闺房旁边的书房里放满了前来求亲的世家公子的画像。很多画像都被丫鬟们打开过了。我内心有些紧张,万一要是莫愁喜欢上别人,我该如何自处?
这些事情谁都不知道,自己亲自跑到莫愁闺房前求见。问个明白,才是最正确的方法。莫愁小跑着出来了,低着头不敢看我。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我心疼莫名,“莫愁,抬起头来,这不是你的错,明天我就让义父放出消息,让你嫁给我。”
莫愁迅速抬起头,眼神中再次出现了光芒。小脸上的幸福怎么都压抑不住,让我心动不已。这是第一次她亲耳听见我要娶她。毕竟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哪怕不要命,都要给家族带来利益。在家族利益中和她之间,我选择了她。对她来说不容易,对我又何尝不是。
义父听说了我的选择之后,我竟然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欣慰和开心?
我本来以为,义父要棒打鸳鸯。毕竟,牺牲一个莫愁,能给谢家带来很大的好处。没想到义父竟然对我的选择全心全意的支持。
我掏出一颗丹药递给义父,“义父虽然已经不能习武,但吃下这颗丹药,从此百病不侵,延年益寿不是问题。” 义父开心的把玩着这来自异界的筑基丹,看着丹药表面泛起的光芒陷入了沉思。最后,他将丹药吞了下去。
义父始终是老牌世家的掌门人,手段非常了得,他才回来数天,几大世家就几乎同时中断了来门上求亲的事情。这也让我们大松一口气。我们暂时不敢拒绝的爽快,万一对上那些庞然大物,对阎家和谢家都不是好事。后来才知道义父卖了大兴城的诸多产业。那几大世家忙着消化这些固定资产,自然就忙不过来说亲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和莫愁早就回谢家去了。
临走前,我问义父值不值?义父好笑的看着我:“小阎,你,莫愁,谢蒋才是未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更何况,这里要变天了。早走早轻松呀。”
崔管家告诉我,阎家也忙着甩卖京城里的产业。我们阎家和谢家确实是做到了共同进退。当晚,在义父要求下,我和莫愁换了下人的服装,一人一匹马,装作送信的谢家差役,偷偷走出大兴城。谢蒋留在义父旁边保护义父和管家。
来的时候一大车队,走的时候两匹快马。我们这种送信打扮的差役遍路都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刚出城,城门竟然就关闭了。城门口的官兵大喊捉拿要犯等等事宜要关闭城门,没进城的明早又来等等。
回头望了一眼,我和莫愁打着马顺利踏入灰暗的夜色中,城墙边上到处是进不了城的百姓的篝火,心中隐隐觉得关闭城门的事情大概和我们有关,但想到谢蒋的能耐,保护那么一两个人出城绝对不在话下。现在我保护好莫愁逃离此地才是重中之重。
夜间赶路对人对马都相当不利,路上随便什么一个陷坑都可能导致奔跑中的马骨折,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于是,我只好让莫愁骑在一匹马上,我牵着两匹马,利用筑基期修士强大的夜视能力牵着马跑。有我开路,我们很快到达那挂满人头的歪脖子树那里。
我看到莫愁害怕得颤抖起来,我赶紧伸出手,牵着她的小手,让她不再害怕。这时候天刚黑,狰狞的人头挂在树上随风飘动,确实看起来很恐怖,但这里又是必经之路。连马都吓得止步不前。
我安抚了马匹,抽出一把黄泉刀,瞬间风静了,马匹不再暴躁,我牵着马瞬间通过这里。刚通过不久,我回头一看,数个无头野鬼在树下翻找它们的脑袋。此刻我只觉得毫毛倒竖,冷汗直流。
过了歪脖子树就是那路边坟场了。到处黑漆漆的坟墓在黑夜里显得孤寂而恐怖,有些坟墓中有很大很深的洞,仿佛随时会从里面跑出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白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墓地中,此刻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牵着马,马蹄的声音传出很远,显得空荡而且荒凉,莫愁在马背上瑟瑟发抖,小声啜泣。
我轻轻将莫愁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轻轻安抚她。她害怕的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再也不松手,我心中突然无限悲哀,但很快我就冷静下来。一只手牵着莫愁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两匹马,快速向着墓地之外小跑。
黑夜之中,横在路上的树枝看起来宛如长着锋利爪子的人手一般,有些坟墓的墓碑上的字会闪烁着幽暗的冷光。我蒙着莫愁的眼睛,不让她看这仿佛突然变异了的世界。内心深处的恐惧宛如远古巨兽一般要破土而出。
某种不知名的鸟儿发出恐怖的咳嗽气喘的声音,仿佛有一位老人正藏在草丛中剧烈无比的咳嗽。时不时还能听到婴儿的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我突然明白过来,我们中埋伏了。而且是聚阴大阵,这个世界竟然也有修行者。
我下定决心,今晚就算是彻底死在这里,也要护住莫愁。我从戒指中掏出一张紫雷符,紫雷符,至少要化神期修士才能催动,筑基期修士催动它很勉强。一旦催动它,方圆十里之内必定一片雷海。全部化为飞灰,我偷偷在莫愁后背上贴了一张保命传送符,可以随机将莫愁传送到百里之外。
那雷符一出现,四周的恐怖气息如水一般褪去。暗夜中我好像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谢家气运夺不走了,他们有紫雷真君守护,放他们离开吧。”
果然,墓地这里被几大世家设了个所谓的局,应该是某种阵法,大概是找来本地的修行者,让我和莫愁进了阵法,打算用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从莫愁身上剥夺气运。让我们在恐惧中死去,好让谢家气运转移到别的世家头上,真的好算计。
见我亮出紫雷符之后,不敢玩儿了,怕我拼命,他们害怕了,怕我顺带把几大世家彻底变成飞灰。要出阵法之前,我看到路上齐齐整整的跪着四十九个死人,摆成聚阴大阵。口中的舌头都被残忍拔出。每一只眼睛上钉着一根铜钉,竟然是拨舌转运大阵。
这种阵法就算在修真世界也是惨无人道,我心中顿时怒火万丈。直接对着密林怒吼:“玩不起了么?你们敢给老子玩儿阴的,要玩儿阴的我是你们老祖宗。狗日的老子灭了你们~!”
头脑中一个强大的符箓形状瞬间出现,一道金光从我额头出来。瞬间没入那些尸体之中。
那已经死去多时的四十七个跪着的尸体,突然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动了起来,我蒙着莫愁的眼,不让她看,那尸体群向我们刷啦刷的爬行了过来,姿势怪异像鳄鱼一样。那是因为他们生前手脚的骨头就被打碎了。
我蹲了下来,对着那第一具爬到我面前的尸体的眼睛说道:“杀无赦。” 那尸体点点头,四十七个尸体以诡异的姿势瞬间冲入密林之中,密林中瞬间响起密集的铜铃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之时,整个密林中到处是黑衣道士的尸体,他们的额头上都篆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我冷眼扫视了一眼。抱着睡着了的莫愁,打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四十七个尸体依旧忠诚的跟着我们的马匹。所有企图在野外靠近我们的,无论是人是动物,一律死。我们已经到了荒郊野外,这时候还能跟着我们的,绝对不怀好意。杀了就杀了。
后来的某世家绝密文件里,夺运大法在隋末遭到沉重打击,从此几乎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所有参与的道士和世家子弟一夜之间被死尸屠杀光。某幸存的世家掌门长叹,借运失败,要变天了。
在一处荒野中,我放慢了马的脚步,让那四十七具尸体分散开,怀中的莫愁慢慢转醒。我心中的戾气慢慢散去。在一个小河边,我们停下来喂马,休息,也吃点东西。
看着莫愁小花猫一样的脸,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帮她擦了擦小脸。吃完东西,有点精神之后,莫愁再次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四周草丛里爬来爬去的那四十七具尸体声音异常明显,让她感觉非常害怕。
但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我不相信那些世家会轻易放弃。估计是在憋什么见不得光的大招。我只好安慰莫愁:“莫愁,别怕,那些死尸是我召唤来保护我们的。它们只是外表可怖,但内心比人类更忠诚百倍。和人打交道,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出卖,和死尸打交道,你永远不用担心背叛。”
荒郊野外那些世家的走狗一直追杀不放,但野兽也相当的多而且烦人,尤其是熊和狼,不仅聪明而且非常善于追踪,我们两人两马路过这些动物领地的时候,经常会遭遇它们的猎杀。比如现在,那头该死的棕熊就和我那四十七具尸体打了起来,两三具尸体都不是那熊的对手,五六具尸体冲上去才能打个平手。我火冒三丈,把熊杀死之后打算控制熊尸。
然后一群不知死活的狼群又出现了,森林中到处是狼的嚎叫和尸体的嘶吼。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才算把狼群击退,但四十七具尸体损失一半以上。
这头熊和这群狼严重的拖累了我们的逃跑进度。稍微一耽误,后面世家的军队就远远追了上来。我简直火冒三丈,这傻逼的熊和狼怎么不去招惹世家军队,偏偏要紧追我和莫愁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