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魑魅魍魉(2 / 2)

“无可奉告,奴才不打扰陛下了,奴才告退。”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

殿外,空无一人,只有随喜亲自守着,听见门响动,他抬起头,嗅到血腥味,蹙着眉问道:“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把这封信给他。”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信的一角已经被鲜血染红。

随喜接过信,语气里透着一丝关切,说道:“晚些时候,我去给你送些药。”

“不必,我们虽然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却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陪你的陛下,我做主子的奴才,以后,不必往来。”黑衣人语气淡漠,话语里更是不留一丝情面。

随喜眼神有些愣怔,看着黑衣人到底身影慢慢的隐在夜色中,无奈的叹口气,真是个一根筋的,难道陛下容易吗?陛下的苦又有谁知道。

随喜拿着信,推开殿门,看着尧帝正坐在冰凉的地面上,闭着眼揉着额头。

“陛下,可是头疾又犯了,奴才去请柳大人吧。”

“不必,孤没事。”尧帝挥挥手,睁开眼看着随喜说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陛下,是一封信。”随喜忙把信递给尧帝。

尧帝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信很短,里面的内容却是让人触目惊心。尧帝用力捏着信纸,青筋暴起,双目忽然变得赤红,大口的喘着气:“好啊,还真是好的很啊。”

随喜无意间瞥过几个字,只见上面写着“江宁”,“刺杀”,什么的,多了他也不敢看。

“陛下,您还好吗?”

“孤没事,去准备纸墨。”尧帝觉得头越发疼了,用力的捶了几下,站起身,准备写信。

随喜只看着帝王挥笔的力道格外的重,似乎蕴含着无法压制的怒气。偏偏又奇迹般地忍了下来,或许这便是真正的帝王,喜怒只在一瞬间,便迅速的开始权衡利弊,布局谋划。

直到两封信写完,尧帝才收了笔,静静的等墨迹干涸。

随喜看着尧帝面色渐缓,犹豫的说道:“陛下,随安他……”

“孤不会怪他,他没有做错,只是时局不对,何况这件事是姚子信给孤的一个警告。”看到信,尧帝瞬间便想通了。

随喜识趣的没再出声,提上一句,已经是他逾矩了,即便是兄弟,也比不过陛下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许他们兄弟俩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一生侍一主,绝对不做两姓家奴。

“呵呵,康儿真是有个好舅舅啊。”尧帝封好书信,任由书信就那般随意的放在桌上。

随喜也没有出声,他知道,到不了子时,这两封书信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迅速的送到收信人的手里。

尧帝挥退随喜,自己脱去衣裳,躺在龙榻上,从怀中摸出一个镯子,喃喃自语:“别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只是康儿还小,我不得不为他铺好路,你可千万不要喝孟婆汤,多等等我好不好……”

宣室殿的事情,外人自然是无从得知,只知道今日事出古怪,所有的宫妃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宫正司突然带走了几个宫里的人,其中以永福宫的良辰最为突出,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被带走的大宫女,虽然是被客气的请走的,可光是大宫女的名头,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长乐宫里,何婕妤打发走了风信,把事情据实相告,便一直守在沈朝露身旁,连晚膳也不曾用好,只是吃了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直到亥时,沈朝露才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熟悉的寝殿,她的思绪渐渐回神。

“沈妹妹,你醒了。”何婕妤关切的声音响彻耳边。

“何姐姐,陛下那里可是有何说法?”沈朝露没有顾忌自身,急切的问道。

“沈妹妹,今日事有蹊跷,玛瑙疯了,被陛下带走了,至今不知死活,陛下下旨,命宫正司彻查六宫,几乎除了翠微宫,所有宫里都有宫人被带去宫正司问话,其中还有永福宫的良辰。”何婕妤犹豫了一瞬,到底是没有隐瞒。

“良辰?”沈朝露有些惊讶。

“是,下午的时候,郑妹妹打发风信来询问,可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我们好好排查一番,这次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还有,沈妹妹,我们不是掐算好了时辰吗,你怎么会突然晕厥?”何婕妤迫不及待的询问沈朝露。

沈朝露脸色带了一丝苦笑:“何姐姐,若说我也不知,姐姐可信?”

“我自是信你的,只是如今玛瑙疯了,即便我们透出话去,把目光引到毓秀宫的小顺子身上,怕是也晚了一步,东西六宫,唯独永福宫的大宫女被带走了,想必明日请安目光都会盯在永福宫,妹妹,我们怕是做了别人对付郑妹妹的诱饵了。”

何婕妤的话语极轻,却是重重的落在沈朝露耳朵里。

她细思极恐,她们原本想着对付的是德妃,如今却牵扯到了永福宫,永福宫因此与长乐宫结怨,才是背后之人所愿意看到的吧。

还有昨日里亲眼看着人进了毓秀宫,原以为是十拿九稳,如今看来,怕是早就落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

“姐姐认为,此事可是德妃所为?”沈朝露转移了话题。

“那个小顺子确实是毓秀宫的人,只是我们总觉得这事未必是德妃所为,她如今已经没了恩宠,一心盯着襄贵人的肚子,怕是腾不出手来布局。”何婕妤蹙着眉分析。

“更何况,从前德妃最倚重的绛雪已经被处死,她失了臂膀,想要无声无息的把东西送到永福宫的良辰身上,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了,德妃从前也曾掌管宫务,内府司的副总管是她的人,借着送东西为由,夹带些东西送到永福宫也不无可能。”

何婕妤突然想到这手炉是出自内府司,而从前巴结奉承祁氏的副总管,在祁氏死后,便转投了德妃,说不准这程靳一早便是德妃的人。那不着痕迹的送些东西到永福宫便是轻而易举了。

虽然东西六宫的一切用度由两位副总管分别负责,可到底都是在内府司里,作为副总管,想要收买一个奴才办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何姐姐,郑姐姐那里可是有说要怎么办?”何婕妤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沈朝露也有些犹疑不定,只觉得是德妃,又不是德妃。

只是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过是别人对付郑惜年的棋子,如此看来,若是不依附郑惜年,怕是真的要被后宫的女人算计的尸骨无存了。

“我也不知,只是良辰是自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无论如何,怕是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更不能莫名其妙的背了这口黑锅。”何婕妤摇摇头,叹息一声,只觉得这事麻烦至极。

“好了,你才刚醒,身子虚着呢,先好生歇着,无论如何,明日里总会传出些消息出来的。”见沈朝露神思倦怠,何婕妤也不再与她说话,安抚了几句,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