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暖并未察觉,只淡淡问道:“不知你约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是有一件事情。”他神情恍惚的看着她。
而后自嘲一笑,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刚刚等在这里的时候,我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若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你没有来,那我就回去。可是,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正看到你朝我走来。”
玉子骞苦笑一声,低声道:“对不起,轻暖。我没有办法,你不要怪我。”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轻暖皱眉看向他,神色诧异。
“听不懂没关系。”玉子骞摇了摇头,缓步朝她走了过来,正色道:“轻暖,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可以亲近的人。你会不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哪怕会遭到天打雷劈?”
“我会。”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蜷在袖间的双手缓缓握紧。
“我也会。”他站定在轻暖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呢喃,“以前,我也有一个可以让我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人,可是后来,那人消失了,永远没有再回来过。”
他俯身向轻暖靠近,面色颓然道:“轻暖,现在我的身边只有襄思了,我不能再失去她。所以,对不起。”
话音刚落,袖间微动,弯月短刀划破她的衣襟直刺入心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她胸前绽放出一朵血色梅花。
执刀的手微微颤抖着,早已被鲜血染红。
阵阵疼痛袭来,轻暖缓缓低下头去。那是一把通体晶莹的弯月短刀,小巧精致,暗红色的刀鞘上面镶着三颗蓝色宝石。
“对不起,轻暖。”他眸中溢出一抹悲恸之色,“是季大夫告诉我,他说若是我可以找到体内鲜血可解百毒之人。取她心头上一滴血,便能治好襄思的心疾,若不然,她活不过二十岁的。”
“轻暖,我不想伤害你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似是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呵……”轻暖先是轻笑一声,而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低低的笑出声来。
伸手握住刺在她心口的那把短刀,她抬头看向玉子骞,眸中一片淡漠。却是不可自抑一般的笑着,笑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滴滑落,砸在他握住短刀的手上。
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竟莫名的恐慌起来。
轻暖张了张嘴,看着他的眼睛艰难的出声道:“子骞哥哥,你如今……刺在我心口上的这把短刀,是……是我当年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你说什么?”玉子骞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松开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凉亭的石阶上。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嗓音颤抖的厉害,“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心口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轻暖大咳几声,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
“姑娘。”飞身赶来的诗织一把扶住她,神色焦急,“姑娘,你没事吧?”
“无事。”她缓缓摇了摇头,恍恍惚惚间又是一阵大咳。身躯颤抖,随着一声闷哼,嘴角有鲜血不断溢出。
鲜红的血液刺红了玉子骞的双眼,他颤颤的伸出手去,想要碰触她的衣襟,却只觉浑身颤抖的厉害,竟使不出一丝力气。
诗织一把揽住轻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姑娘,奴婢马上带您回去。”
“不。”轻暖挣扎着摇了摇头,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眼皮沉重的似抬不起来,艰难的在她耳边低语道:“去……去找……沈家小姐。”
她的双眼已经阖上,原本极为微弱的气息,在此刻,也已消散殆尽。
整个人似一片枯败的残叶般,了无生气。
“姑娘。”诗织大惊,一刻也不敢再耽搁,足尖点地,揽着她飞身而起,从亭中跃了出去。
“不……”玉子骞失声痛呼,只觉刚刚那把刀似刺在自己心间一般,痛得几乎快要让他窒息。
他从石阶上连滚带爬的跌了下去,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是吐出一口血来。嘴角溢出血丝,双手也被轻暖的鲜血染红,玄青色的锦袍上到处都是泥土与血迹。
往日里翩然俊雅,气质高贵的男子此刻竟是如街头的乞丐一般蜷着身子缩在凉亭下面的角落里。
真是讽刺,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如珠如宝一般藏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却被他拿刀亲手刺在心间。
只为了去救一个在他心里永远都当做是她替代品的女子。
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出来,他收紧了双臂,努力的向角落里面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