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微暖,暗香浮动。云雾峰上却是终年积雪,遮红掩绿。
茫茫之中,远山近现,骤然踏进一片花海。
各色斑斓,绚烂绽放,漫路延伸,花香四溢。
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手执长笛,如沐清风。
笛声悠扬,婉转如诉,似阡陌红尘中的繁花落寞,如彼岸花开时的生生相错。
彼岸花开,度尽繁华,天命倏归,人世难回……
“她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无需自责。”一曲终了,玉笛收进袖中,他轻叹口气,抬手轻按住她肩膀。
“她本就得了顽疾,无药可医,终归是活不长久的。”
“可她却是死在我的剑下,杀人者,是我。”轻暖伸手抚过大朵盛开的艳红牡丹,眸色微暗,“而我,却连为她立一座墓碑,都办不到。”
九年前,玄瑟领着她一路踏过曲桥,迈过花海,带着她走进那幢白色小楼。
顽疾缠身的女孩子躺在床上,她的视线落到六岁的轻暖身上,笑意盈盈的开口道:“玄瑟哥哥,她长得真好看。”
她早就猜到了,从轻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已然明白,这个女孩子是来取代她的。
可她却依旧笑得灿烂,六岁的小女孩,没有抱怨,更无惧怕……
山风弥漫,落花飞散,有几片调皮的落到了轻暖的发间。
乌发如墨,花瓣似雪,琉璃碎珠缓缓摇曳。
银色面具的男子上前几步,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落花,嗓音低沉,“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眸光微转,瞥见那道从远处款款而来的红色身影时,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轻暖亦是看到了一路朝两人走来的花宗,心下沉吟一番,转身走远了。
“她怎么看到我来就走了?”花宗摇着手中的花扇,斜睨着他问道。
玄瑟却是不语,目光触及她肩膀处轻纱微掩的大片雪白肌肤,银色面具下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哑巴了?我在问你话呢。”媚眼一挑,神色鄙夷,“没想到你跟他们一个样,都喜欢在她面前献殷勤。”
她冷哼一声,抬手揪住他胸前衣襟,咬牙切齿道:“怪不得总对老娘爱理不理的,原来你喜欢夜轻暖那种的。”
心下微动,他伸手稍稍将她推离开来,“梨花虽美,可我却独独偏爱那一枝海棠。”
“海棠?”她微眯着双眼看向他,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来,“这又是哪个死不要脸的,竟还能入了你的法眼?”
轻叹口气,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却不料,身后那人“哎呦”惨叫一声扑在他身上,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腰。
“你怎么了?”他无法只得转身将她扶住,无奈她的手却又死死抓住他胳膊,整个人更是直接倚在他怀里。
“人家头疼。”她弱弱的回了一句,眸光微闪,泫然欲泣,真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是那手中的花扇却是依旧摇个不停,神色清明,哪里有一丝头疼的迹象。
玄瑟皱眉看向她,她立刻收起花扇,苦着一张脸对着他哼唧道:“头好疼。”
他嘴角轻抿,终于还是伸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哈哈……”花宗一把搂住他脖子,靠在他怀中欢快的晃着小腿,小脸上尽是得意。
笑靥如花,灿若朝霞。
搂在她腰间的双手紧了紧,银色面具下的嘴角微勾,漾出一抹惑人的微笑,脚下的步子却是渐渐慢了下来……
繁花绿树,蝴蝶翩飞,掩映在花丛中的秋千架缓缓晃动着。
白衣女子端坐其上,轻纱掩面,梅花发钗饰于发间,琉璃碎珠点点生辉。
这些年来,云景早就习惯了每日在后院中呆上几个时辰。
即便秋千架上的花藤早已枯萎,永远都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不再晃动,他也会觉得心安。
就像那个女子她还在那里,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他。
轻叹口气,他勉强一笑,抬脚向花丛中走去。
乌发雪衣的女子侧身而坐,翩跹的蝴蝶在她身边起舞。女子回眸看向他,目光清冷,三千青丝在风中飞扬。
“小丫头?”云景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