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还在生气吗？”夏宏陪同在皇帝身边，语气甚是关心，“别这样，父皇，有伤龙体啊。”

夏宏一直试图将他从闹剧的余怒中摇醒，皇帝望着天边那曙光未露前的清晨，喃喃感慨道，“如果是其他大臣贿赂密察院的话，朕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夏宏脚步轻如呓语，“哦，父皇，三弟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候爱耍点小聪明罢了，没有必要那么苛责他。”

“你为什么还把他当做小孩子，朕再说一遍，他23岁了!”皇帝转过头呵斥道，“朕23岁的时候，为你们的爷爷，也就是先皇南征北战，北击胡人千百余里。而他呢？打仗打仗不行，政务政务不行，倒是会耍些杂种阴谋，把父亲的耳朵割下来给他用了!”

“别这样说。”夏宏叹了口气，表情似笑非笑，“总有一天他会醒悟的，就像我23岁那年...”

二人沉默的走在水滨旁的琅道上，灰色的水面晨雾轻轻的包裹着他们。

“宏儿。”皇帝最先打破宁静。

“孩儿在。”夏宏恭敬的垂下眼皮。

“你...还恨父皇吗？”皇帝并没有回头，只是凝重的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一直都在为了她而埋怨父皇，是吗？”

很长一段时间，长到皇帝不得不回头查看夏宏的表情，他很平静，犹如夜雾笼罩的南江。许久，他笑了起来，“怎么会呢？父皇，那女人该死，真的该千刀万剐。”他说，“非但不愿意投降，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若不是为了皇族的体面，孩儿定扒了她的皮做马鞍...”

“够了，别再说这些空洞的谎话了。”皇帝伸出手，打断了夏宏，“你若恨朕，朕不怨你，那确实是朕这辈子为数不多后悔的事。”

夏宏再次沉默了许久，最终终于开口，“父皇，孩儿要去军营里一趟了，可恕孩儿告退。”

得到许可后，他转过身背对着皇帝离开，当他打开侧门的刹那，室内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清楚地洒在廊道上，宛如一只孤寂的龙。

灯光温柔的泼洒在他脸上，就像那天的午后的阳光一样，记忆里女孩的甜美声音在须臾间响起。

“哇，你的右眼为什么盖着眼罩？独眼龙诶！”

“啊啊啊...对不起，公主殿下，吓到您了？”

“没有没有!”

夏宏竭尽全力回想，却依然无法把她已经模糊的笑颜清晰的重现，唯有她的声音，从来没有遗忘。

“很帅啊，至少本公主是那么觉得的，但那已经够了！来吧，我们一起玩吧！这可是你无法拒绝的荣幸哦！”

他穿过庭院，灯光消失了，晨间冷肃的空气再度包围了他，灌进他的黑色绸衣。

“啊...”他捂着右眼，眉头紧皱，“又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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