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御史见二人不仅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是开始缠斗起来,怕被误伤,赶紧退到一边,又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跟自己一起来的其他文臣的脸色,暗暗低下头去。
与此同时,御书房。
谢君墨嘱咐完钦天监监正殷正,又让林翰林亲自拟册立皇后的圣旨,亲自加盖皇帝玉玺,一切刚弄好,正要交给负责宣旨的太监,让人连夜去宣旨,就听到宫人急匆匆来报,“陛下,安国侯和镇国公带着人在宫门口…”
“来的倒是快…”
谢君墨挑眉,似乎并不意外他们会来,可脸色却还是很差。
负责来通禀的侍卫见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也不敢冒然抬头,只静静等着陛下示下。
好在谢君墨没有沉思太久,就抬手吩咐道,“赶紧去传旨…”
“是。”
负责传旨的太监,也是掌管内务府的太监,同样也是谢君墨的心腹,虽不是从小侍奉谢君墨的,可却也曾经帮过谢君墨,谢君墨登基之后,他也被提拔成了掌管内务府的总领太监。
本来传旨这样的事,都是谢君墨身边的三宝公公做,可是三宝公公不巧病了,这位名为德生的太监,便被临时喊了来。
他本来还不知道自己要宣旨的内容,可等着的这大半个时辰里,他亲耳听到陛下和钦天监监正以及林翰林的对话,心里早就明镜一般。
心情也是起起伏伏,这会儿逐渐平静下来。
双手接过圣旨,他躬身行礼之后,便带着仪仗队退了出去。
谢君墨又回到御案后,看了一眼沙漏,最后揉了揉眉心,沉声交待,“你们就在这里…“
此话一出,来禀报的侍卫脸色一僵,周将军派他来的时候,可是反复交待,要他快去快回。
毕竟都是朝廷大员,天寒地冻的…
思虑再三,这位侍卫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跪下,“陛下,周,周将军那里,还等着臣…“
“回去告诉周成武,对诸位臣工客气些,只是,礼不可废,就没有无召入宫的规矩,把他们好生送回去,明日早朝再来,对了,朕病了,就说,朕吃了药,睡下了。“
谢君墨说完,还真觉得有些疲乏了。
负责伺候的太监,赶紧对着这位侍卫挥了挥手,然后扶着谢君墨到御书房内室休息。
陛下登基以来,勤于政务,几乎都是宿在御书房。
平日里,陛下也总是勤政近子时才睡,今个儿,陛下许是真的累了,难得想早些休息,他们立即去安排,给陛下铺床,又点上熏香。
而谢君墨想的是,大朝会估计又得一番勾心斗角,他已经能想到那场面的聒噪,加之,他的确还有些病着,得养精蓄锐,才能奋力一战。
宣旨的德生公公拿着圣旨到了宫门口,负责守门的周将军已经跟崔将军打了三个回合,两胜一败,两人颇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崔将军是素来不把这些权贵世家出来的绣花枕头将军放在眼里的,早些年,他还是小兵的时候,就是跟着一位世家出来的将军,跟着一起去剿匪,可是那土匪一来,那位将军跑的比谁都快,从那之后,他就瞧不起这些草包将军,觉得他们都是靠着祖上蒙荫,才能占将军的位置拿空饷,其实都是些绣花枕头。
所以,今个儿一开始,他看到周将军也是很不屑,尤其对方冥顽不灵,他更是没好气。
可没想到打了几个来回,他还真有些刮目相看,此时,他是愈战愈勇,眼看周将军的铁拳要砸过来,一边急忙腾挪闪避,一边大声笑道,“痛快…”
见状,镇国公也急了,一张满是阴沉的老脸此时在寒风里更加难看,暗暗使了个颜色给身边的心腹,心腹立即就冲着崔将军大喊,“崔将军,莫要误了国公爷的大事…”
可崔将军此时满脑子都是要打个痛快,哪里听得到,加之,北风呼啸,他根本充耳不闻。
气的那位兵部侍郎,眼刀子嗖嗖的刮着还在跟周将军缠斗的崔将军。
直到宫门吱嘎一声开了,周将军耳边一动,立即避开崔将军的攻势,又退到一边。
崔将军虽然意犹未尽,可看着宫门开了,也咧开嘴笑了,还得意的冲周将军作揖,“看吧,陛下还是心疼…“
可话没说完,缓缓打开的宫门之后,一行人就走了出来,为首的马车里,正是此次负责去宣旨的德生公公。
所有人立即退开。
德生公公的人鱼贯而出。
所有人都以为是谢君墨吩咐人来传信的,甚至已经准备下马车叩拜,可是一直到跪下,都没有等到只言片语,抬头,却看到刚才的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所有人惊愕的时候,负责禀报的侍卫也一路跑回来了,到了周将军面前,俯身低声交待了陛下的旨意。
周成武听完,眉心微微皱了皱,随之心里琢磨了一番,便躬身走到宫门前,恭敬道,“陛下昨个儿身体就不好,让太医看过后,吃了药,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就先回去,等到明日朝会再说,还有,陛下担心诸位大臣,让我等护送回去。”
闻言,不管是镇国公和安国侯都面色难看,还要继续坚持,可是这次周将军却没有再客气,“诸位大臣,问你们什么事,也不说,陛下圣明,不追究你们无召夜叩宫门,可你们也莫太为难我们。”
说着,就让人关上宫门。
有几个忠心的看着宫门要关上,连忙上前据理力争,甚至还想亲身阻拦,周将军脸色一黑,微微抬手,宫门弓箭手做好了准备,周将军嘴上客气,脸上却没有一丝迟疑,最后提醒。
“这位大人,我们有提醒的责任,可若是你冥顽不灵,那就以谋反罪就地格杀。”
说着,抬手示意,破空声传来,箭羽擦着以身挡门那人脸颊落在了一侧地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狰狞血痕。
见状,诸位大人脸色凝重,可谁也没有要离开。
“反正离朝会还有几个时辰,我们就在这里等。”
安国侯咬牙道,他为了让女儿入宫,就连守寡半辈子的姑母都请接来嫁出去了,当时说好,是为了让陛下看到他们的决心,也算是她们为家族出力。
安国侯不走,其他人也不走,镇国公也坚持留下。
周将军嘴角抽了抽,还是让人去通报一声。
免得冻坏了,到时候被牵累。
谢君墨刚睡下,迷迷瞪瞪听到底下人回禀,他眼睛也没睁开,直接低声呢喃一句,“病,病了好…”
正好把位置空出来,那些学子在翰林和其他地方已经历练过,想来也快可以独当一面了。